第二十一章 突围 (第2/2页)

“战舰阿方索沉没！朗格特准将阵亡！”比典菲尔德接到报告后短暂的愣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同盟军的旗舰盘古上，乌兰夫提督的喊声如同要震破空间障壁一般的响亮。“就是现在！全军突击！”
　　
　　在黑色枪骑兵部队的旗舰王虎上，众人惊愕不已的短暂间隙里，阮邦修准将的部队已经击溃了朗格特舰队。同盟军纺锤的尖角刺破了帝国军的包围网！
　　
　　“立刻从侧翼夹击同盟军阵列，填补阵列破口！”比典菲尔德反应速度相当的快，虽然被同盟军不顾一切的突击战法短暂的震撼了一下，他仍旧给出了非常正确的指令。掩护阮邦修舰队的同盟舰船遭到了来自侧翼的无情打击。
　　
　　这些损失，早已在乌兰夫提督的预计之内了。他指挥着包括旗舰盘古在内的司令部所属护卫部队断后，给予遭到侧翼炮击的友军有力的支持。第十舰队的舰船一个编队接一个编队的从阮邦修舰队打开的破口里冲了出去。
　　
　　“提督，本舰怎么办？”看着逐渐缩小了缺口的帝国军阵列和变得原来越薄弱的本军队列，陈参谋长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盘古要留到最后，为了让我军尽可能多的杀出重围，本舰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听到司令的指令之后，舰长普罗方德上校轻轻的点了点头，几个简洁而明确的指令随之下发到护卫舰队的各舰。一些受伤的舰船开始擦过旗舰侧翼向前方移动。
　　
　　回过神的来的比典菲尔德终于将被同盟突击的部位修补得差不多了，还在包围圈里的剩余同盟军舰船，在他看来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重新调整了队形的漆黑舰队从三面朝同盟军围杀过来。
　　
　　“到极限了，各舰加速往前冲，瞄准正面的敌人，剩下所有的飞弹全部丢给他们！”乌兰夫提督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旗舰盘古为首的同盟舰船几乎是顶着黑色枪骑兵部队的密集火力，做了最后一轮飞弹齐射。这轮攻击的效果还算不错，前方的漆黑舰队又被打出了几个缺口。正在盘古一边射出飞弹一边向前猛然加速的时候，2道光束击中了其舰体正面的飞弹发射孔，随即引发的大爆炸立刻席卷了指挥台。舰桥人员在能量热风面前像成熟的麦子一样被成片的砍倒。
　　
　　乌兰夫提督艰难的用右臂支撑着身体试图爬起来，但是腰部以下的部位几乎完全用不上力道。试过几次之后，乌兰夫提督放弃了站起来的意图，他勉强用手肘给嘴撑出一个能吐字清楚的角度，“参谋长，我军，我军怎么样了？”
　　
　　倒在乌兰夫提督右侧5米处的陈参谋长已经被高温烤得快失去了直觉，听到司令的话，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到：“大约半数的部队杀出重围了。”
　　
　　“是么，那就好。”乌兰夫提督如释重负的呼出口长气，脑袋重重的落在地板上。
　　
　　陈参谋长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他身体右侧那摊面积不小的血液已经开始出现沸腾的迹象。整个舰桥充斥着刺鼻的焦臭味道。这时，一道白色的瀑布从天顶倾泻而下，那是消防系统在感知到舰内温度急剧升高后放出的干冰粉末。虽然快速覆盖了整个指挥席的干冰并不能拯救盘古即将沉没的命运。但是，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回旋飞舞着的白色精灵，乌兰夫提督，这位自由行星同盟军中当之无愧的猛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所感受到的是透骨的清凉和舒爽。随后，他就和忠实的盘古一起，永远的化作了宇宙的星尘。
　　
　　标准历10月12日13时46分。帝国军展开全线反击之后，短短的48小时内，又一艘同盟宇宙舰队的旗舰被击沉。
　　
　　博鲁索仑星域的同盟第十二舰队也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各分舰队的情况都很不妙，帝国军的简单分断战法起到了奇效。被分割至各处的同盟军在与数量占优的帝国军交锋中渐渐的被对手将优势转化成了胜势。
　　
　　“不要让同盟军各分舰队有彼此靠拢的机会。”鲁茨在战前的战术布置上反复强调过，“把他们分别装进定制好的笼子里，慢慢耗尽体力。”
　　
　　战事初开时，帝国军并没有占据非常明显的优势。虽然在各空域里展开对攻的战场上，帝国军舰船数都占优，但是这点数量上的优势一开始是不明显的。仓促迎战的同盟军指挥官们虽然都对战局表示忧虑，但是并没有想得太远。随即展开的激烈战斗也让包括迪格斯在内的基层指挥员们无暇顾及这些。
　　
　　关于波罗玎提督的用兵特点，奥贝斯坦给鲁茨的资料上是这样的。
　　
　　“同盟军第十二舰队以炮舰为主，攻击力十分出色。其指挥官波罗玎中将的用兵以圆熟著称，尤其擅长远距离奔袭或是驰援友军。”奥贝斯坦特征十分明显的音调顿了顿。鲁茨心里极不人品的闪过一个念头，“参谋长那犹如干冰和破锅底一样的喉舌组合原来也是会干涸的嘛。”
　　
　　“波罗玎中将对于既定目标的执行能力非常强。这一点在我军与同盟第十二舰队的数次交锋中已经得到了验证。”奥贝斯坦没有像鲁茨估计的那样去寻找水杯之类的东西，他翻了下手里的资料，那被同僚恶毒形容过的音调再次固执的响起。
　　
　　“也就是说，我得想办法让他犹豫不决咯？”鲁茨像是在问瓦连，也像是在问自己。
　　
　　瓦连的回答是，“你早就有谱了，不是么？”
　　
　　鲁茨笑笑，“你那边如何呢？”
　　
　　“比较伤脑筋，同盟第三舰队的资料很少。”
　　
　　“……”
　　
　　鲁茨舰队的舰船数要多过同盟军第十二舰队，而且补给充足，士气高昂。各分舰队在数量占优的情况下，与同盟军的分舰队逐个捉对厮杀应该都能占到上风。事实证明鲁茨的推断是对的。
　　
　　一贯用兵圆熟的波罗玎提督犯了犹豫不决的错误。战局虽然从一开始就显得非常严峻，但是进入帝国境内是肯定要打硬仗的，因此波罗玎提督并没有感到意外——对手如果没有布置稳妥是不会发动反击的。在当前各分舰队都和帝国军激烈交战的状况下，波罗玎提督下不了决心全军撤退——虽然比克库提督提醒过他。
　　
　　“局势虽然凶险却未始没有转圜的余地，再等等看好了。”波罗玎提督无法否认内心深处的一丝虚荣在作祟——被誉为同盟双星的他，倘若在与帝国军的交锋中一触即溃……
　　
　　稳妥的咬住同盟军各个分舰队之后，鲁茨舰队的分舰队指挥官们开始按布置好的战术与对手展开了极正规的对攻战。这种不求有功先求无过的打法，使得迪格斯和他的同僚们找不到太多的机会施展战术配合。如果不是双方中弹的舰船不时从队列里脱离，坠入行星轨道，同盟军的将士几乎要认为这是一场在遥远星域的演习——眼前的景象和想象中的帝国军大规模反攻相差太远了。如此想着的同时，他们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来。大远征带来的疲惫和驻留地的暴乱又开始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同盟军的指挥官们在简单而乏味的阵地战进行的同时，下意识的期待着帝国军开始后撤的消息快点传来——照当前的对耗局面来看，这几乎是迟早的事情了。
　　
　　把青蛙放进温水里，哪怕那温度不会让它丧命，青蛙也会立即跳出来。但如果那是一锅凉水，青蛙的反应会平和的多。这时候不动声色的开启加热装置，让水温缓慢升高。等青蛙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无力逃脱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煮熟。这个道理简单而朴素——上过小学堂的人大概都懂得。但是换了自己是青蛙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并正确评估自身的实力的。每个人潜意识里都认为自己比青蛙强多了——殊不知青蛙被煮熟前多半也是如此想的。
　　
　　“不要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下狠心拼命，不动声色的一点点放干他们的血好了。”参谋长卡瑞恩少将如此的给司令的战术安排做了总结。
　　
　　等到同盟军的分舰队指挥官们发现不妥的时候，敌我总战力的对比已经接近2：1了。同时，通向还在战斗的友军的航路也被帝国军严密的看守起来。虽然同盟军的炮击依旧能给鲁茨舰队造成确实的伤害，但是战场上的天平已经无可避免的向帝国军一方大大的倾斜了。
　　
　　同盟军第十二舰队的旗舰贝伦，这艘艾亚斯级的巨舰身侧如今已是形只影单。波罗玎提督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损失统计表。战斗进行了29个小时之后，同盟军第十二舰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兰斯上校和德兰巴克上校两位分舰队指挥官相继战死，他们的部队已经被帝国军尽数歼灭。其余的几位分舰队指挥官也都处于苦战当中。而对于属下的增援要求，这位与乌兰夫提督一并被誉为同盟双星的昔日英雄，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波罗玎提督的司令部所属部队，只剩下不到400艘的舰船，而且处于帝国军包围网的核心位置。
　　
　　鲁茨舰队的司令部本队所统辖的2000艘舰船，在旗舰史奇鲁尼尔的率领下，担任着预备队的角色，目前为止尚未投入作战。
　　
　　波罗玎提督盯着仍在激烈交火的双方阵列看了片刻之后，用完全没有感情起伏的声调下令，“立即联系剩余的分舰队指挥官。”
　　
　　这是自由行星同盟第十二舰队建立编制以来，最简短的一次作战会议，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