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踏松涛 (第1/2页)
见父母双亲正大打出手,彼此反目成仇,楚夕若在旁只觉心如刀绞。几度目睹母亲险象环生,近乎落败,下意识更欲上前相帮,却又慑于父亲淫威,不敢轻越雷池半步。
她跪在地上,眸中热泪扑簌。觉即便今日能从这松涛堂里逃出生天,但却要使母亲身败名裂,受天下千夫所指,则反倒不如一死来得干脆。
“小姐?”
便在她满心浑浑噩噩,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耳畔传来一人轻轻低唤。茫茫然循声回看,反倒正与何之遥两道目光不期而遇。
只见他面色古怪,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边。又用眼角余光四下暗撇,趁左右无人注意,口中压低声道。
“请小姐尽快动身,否则悔之晚矣!”
“何师兄!”
楚夕若周身大震,仿佛连遭电击。另一边厢,何之遥却无暇陪她迁延,两眼紧盯堂中局势,又脱口而出道:“事不宜迟!这也是夫人的意思,万望小姐切莫耽搁!”
“你是说……”
至此,楚夕若这才如梦初醒,知母亲所以在这松涛堂内动刀动枪,为的便是把局势搅得越乱越好。而她则早已同何之遥谋划妥当,好趁机助自己逃出樊笼。
想通此节,她心中反倒悲戚更甚。凡为人子女,连累双亲夙夜忧叹已属不孝,倘若更要连累她老人家有所闪失,则又与禽兽有何二致?
“啰哩啰嗦纠缠不清!既然楚家主迟迟不肯动手,便由姓陆的助你一臂之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见楚人澈同妻子僵持半晌,明明曾有数度足可一槌定音,但却始终手下容情,分明乃是存心包庇。陆惟舟胸中着实怒不可遏,猛然拔剑奋起,不由分说一跃加入战团。
方梦岚眉头大皱,知自己本就不是丈夫对手,如今再加上陆惟舟一同发难,霎时间只觉肩上压力陡增。不消三五回合交手下来,就连掌心长剑亦几乎再也拿捏不住。
“嘶!”
她耳边锦帛撕裂之声骤响,等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左臂衣衫已遭陆惟舟剑气割破,又自肌肤间汩汩冒出血来。
方梦岚伤处热辣辣的吃痛,心知倘若陆惟舟此剑再稍稍刺得实些,自己这条小臂也非得遭她生生削去半截。后怕之余只得强振精神,继续独斗面前二人。
而眼看一剑既已建功,陆惟舟自然大喜过望。青锋云举,如虹贯日,竟在天上凭空虚点出无数料峭清影。合在一处好似团花怒放,分而四散又作万点飞星。太一剑法精妙绝伦,冠称江湖,那也果真分毫不假!
方梦岚面色惨然,余光瞥见何之遥还未按照先前约定,将女儿带出松涛堂去,心中不由得愈发起急。连发数指拦住丈夫,又将长铗斜横护在当胸,借此防备陆惟舟剑上杀气腾腾。
只是如是之举,对付江湖寻常武夫或尚有余,一旦将对手换作陆楚二人,那也不啻螳臂当车而已。一俟那指力同楚人澈掌风相触,登时便如摧枯拉朽,被其尽数扫灭殆尽。
至于另外一边,陆惟舟平生浸淫剑术,天下能出其右者寥寥。如今也正二目熊熊似欲喷火,腕间流转急掣青锋,三尺长剑被她运使自如,破空又崩向方梦岚腕间。
方梦岚大惊,无奈只得举剑相迎。待金铁交鸣之声轰然大作,刹那只觉整条手臂酸麻,右手虎口鲜血长流。掌心长剑亦顺势激飞,就此不偏不倚,正钉在远处大门之上。
陆惟舟两眼放光,电光火石间又是数剑攒刺急探。霍霍剑光摇曳大作,转眼将方梦岚迫得再也退无可退。
“小心!”
楚夕若粉脸煞白,蓦地失声惊呼。不假思索便飞身而起,无疑乃是下定决心,欲以身躯替母亲挡下迎面一剑。
如此变故突如其来,顿教何之遥勃然变了脸色。而便是这区区一错愕间,楚夕若却已疾若驰鹜,在他面前一跃掠出数丈。
陆惟舟大叫一声,心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既执意前来送死,我便正好亲手送你归西!遂吐气开声,直接将掌心长剑向前飞掷,凄厉阴风嘶鸣惨惨,恍若鹤唳猿啼,汹汹泰岳压顶。
楚夕若银牙轻咬,嘴里淡淡腥甜微嗅。不过如今既已抱定必死之念,也就反倒随之释怀。觉自己固然一生籍籍,多有无状,但却能在临死前复与母亲相见,更助她化险为夷,总算聊以报了从前养育之恩。
尘氛轻卷,涟漪乍现。少女两靥泛白,虽已闭目待死,但却迟迟未感到身上有异样传来。
她又惊又奇,茫茫然睁开双眼,可随后面前所见之景,却顿时令其大惊失色,一时瞠目结舌。
只见那先前一刻尚在狂飙猛进,势如破竹似的三尺青锋,莫名竟已直坠在地。就连本来裹挟在剑身上的寸许熠熠剑芒,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仿佛凭空化为乌有。
陆惟舟身为一派掌门,武功岂是易与?如此杀招却被轻易化解,暗中出手之人手段之高,那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是谁?躲在暗处,如个缩头乌龟一般!当真卑鄙无耻!卑鄙无耻!”
陆惟舟气得浑身发抖,扭曲着老脸破口大骂。而赵秉中置身事外,遂只将眉头微皱,紧盯着在那长剑边上,一小片青色残瓦。
他放眼四下,觉身负如此手段者仅楚人澈一人而已。便以为是他兀自心存怜悯,故才在人前玩弄手段。当下嘴角一撇,森然冷笑不绝。
“楚家主武功盖世,赵某自然佩服之至。不过这天下万事,从来便难逃得脱一个理字。如有谁人想要凭一己之力横行霸道……哼!我劝他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思!”
楚人澈远远听了,将面孔遂愈发阴沉。半仰起头,看向众人头顶上方,一束炜炜曦光正从梁上明晃晃投射而落,照在其脚下约莫丈许之遥,宛若玉英灼灼其华。
“顾少侠既已然来了,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说话?”
“您说什么?”
楚夕若大惊,眼前一阵发晃,险些摔跌在地。而还不及她抚平思绪,猝然间松涛堂内竟又劲风飒飒,如石破天惊,山雨将至,处处一派狂澜漫卷。
在场众人只觉一股无形威压凶猛激荡,直冲口鼻。不禁纷纷抬手掩面,借此略作阻挡。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只见松涛堂两扇大门四敞洞开,外面一人面如冠玉,目蕴飞星。融融日光下射,直将他一条人影照映的格外高大颀长,却不正是少卿是谁?
“小畜生!你竟还敢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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