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云傲 (第2/2页)
“什么?”
卢通心头猛地一跳。
云傲反而彻底平静下来,仿佛卸掉了一道枷锁,道:“宝囊绝情寡义,把所有人都视为玩物。曾化作锦崖,欺骗观慧,观慧被蒙在鼓里,以为是锦崖主动追求,于是二人才有今日。”
卢通心神震荡。
这……
宝囊老匹夫,不当人,早该被杀。
即便有所准备,还是没想到,竟然可以不堪到如此地步。一位元婴真人,竟然和妖城中的血食人奴无异。
房内陷入死寂。
卢通端起茶杯,喝完一杯茶,渐渐平静心绪。
云傲道:“你打算如何?”
他看了一眼窗户,道:“所以此事以你为主,与锦崖一起杀死宝囊?”
云傲眨了下眼。
正要开口时,卢通突然道:“还有谁?你心神疲惫,根本无力掩藏破绽。”
云傲定了一下,又吐出一个名字。
“宁海。”
卢通眼神一跳,等候云傲继续“坦白”。
云傲道:“宝囊眼里,所有人都是玩物,宁海也不例外。欺骗锦崖、观慧的手段,最早是用在我和宁海身上。”
卢通瞳孔一缩。
云傲、宁海、锦崖、观慧、虎旗、绿宇,六个弟子,不出意外的话,宝囊不死,虎旗、绿宇也无法幸免。
“入梦告知舍鹿的是谁?”
“锦崖。我们六人中,宁海最聪明,他最早看破宝囊的面目。早年太过伤心,自伤神魂,已无法施展入梦术。”
“宁海做了什么?”
“定计。若不是宁海指点,我们做不成这件事,也躲不到今天。”
卢通点了下头,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云傲杀人、宁海定计、锦崖入梦,杀死宝囊后,裹挟整个仙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乱。
“你有什么条件?”
云傲道:“求道友助我了结此事,不要波及师弟师妹们。”
卢通思索片刻,道:“入梦术,能不能用符箓施展?”
“不能。神魂入梦,需要炼出一尊‘梦神’,此物极为繁复,需要常年修行才能炼成,仅凭一道符箓无法形成。”
他点了下头,道:“那只好让锦崖配合,说受你蒙骗,这才施展入梦术告知舍鹿。”
“好,我会与师弟商议。”
“还有什么条件?”
云傲摇了摇头,站起身,朝卢通俯身行了一礼,道:“多谢道友。”
卢通张口吞下纱帐,打开窗户,阳光再次撒入房内。
“明天一早,随我去见阙真人。”
“是。”
云傲告辞离开。
卢通一路送至楼下,看着远去的背影、以及往来人流,喃喃道:“这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
夜晚。
卢通坐在书桌后,翻看阙玉特意找出的一本珍稀藏书《架丹微论》。
架丹,后来之法。
古仙时没有这种法门,丹破成婴,全靠感悟自然。心有所悟,法门流转随之变化,时机到了自然突破。
后来演道宗、九鼎山诸宗、五厨宗等一起开创此法。
架丹,犹如搭墙、垒石,在丹内埋入丹心,以备日后熬炼金丹,破入元婴。
架丹之法,也是从元婴推演而得。
他正仔细翻看时。
“咚。”
一声轻响,大门被敲了一下。
卢通心神一惊,道:“谁?”
“咚。”
门又响了一下。
卢通收起法门,纵身一跃,化作丈半龙形,游到门后一爪拉开大门。
“是你?”
门外人竟然是宁海。
宁海上下打量了一眼,嘴角露出笑意,道:“擒气宗卢通,久仰。”
卢通让开龙尾,道:“请。”
二人进入房内。
宁海四处看了几眼,道:“道友住的可还习惯?”
“尚可。”
卢通心头几个念头闪过,道:“深夜来访,肯定有要紧事,道友不妨直说。”
他对宁海有些忌惮。
云傲等杀人之后,可以一直拖延到现在,并且寻得一线生机,全都仰仗宁海的设计。
宁海点了下头,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道:“道友今夜若有闲暇,我们一起去见阙神蓬,如何?”
“嗯?”
卢通睁了下龙目。
宁海道:“宝囊是我所杀,入梦术也是我亲自安排,只为了在寿终之前,替术书铲除一个大恶。”
“寿终?”
宁海笑了下,道:“我神魂受损,寿元所剩无多。”
卢通眼神闪动,盘在旁边的椅子上,道:“云傲知道吗?”
“与她何干?”
“也对。”
卢通点了下头,道:“锦崖呢?”
“我亲自来此,自然已经安排妥当。”
卢通盯着宁海,沉声道:“这一步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道友高估我了。”
宁海脸上一直挂着淡笑。
卢通看了一息,点头道:“走吧。”
“多谢!”
二人离开九耀楼,连夜赶往阙府。
卢通没有走正门,而且直接朝阵内打入一道法力。
阙府护卫刚出现。
一束金光卷过,直接把二人带入池塘中央的赏光楼。
阙神蓬看到卢通显露龙躯,已经明白凶手已定,看着宁海神色十分复杂。
“竟然是你。”
宁海拱手行了一礼,道:“弟子不才,辜负了师叔看重。”
阙神蓬摇了摇头,叹气道:“为什么杀你师父。”
“宝囊依仗入梦法术,祸乱术书上下,欺辱数十名女修,迟早惹出大祸。宁海自幼受老君教诲,不忍术书遭逢劫难,所以亲手除去此獠。”
宁海说完,取出一本粉皮册子,上面绣着两个字“窃欢”。
之后又取出几摞画像。
卢通瞥了一眼,顿时眼角微挑,宁海竟然拿出了阙夫人的画像,而且看数目起码有上百份。
宁海道:“弟子逾越,为了扰乱师叔的视线,画了这些画像。万幸及时醒悟,没有流传出去,所有画像都在这里,请师叔责罚!”
阙神蓬神色一冷,盯了宁海一眼,接着又看向卢通。
卢通立马低下头。
“入梦术也是你?”
“弟子委托锦崖施展的,我骗他说,舍鹿包藏祸心,必须引他动怒。锦崖一向敬佩弟子,没有多问,直接听从了吩咐。”
“竟然狠毒至此,随我去见老君!”
“是。”
阙神蓬纵身一跃,卷起宁海离开。
卢通独自留在赏光楼。
等了许久,直到天光初现也不见有人回来,只好独自离开。
街上行人稀少,早起的摊贩刚开始烧水摆桌。
卢通返回九耀楼。
楼下,云傲正站在门口,看着卢通飞来的方向,睁大双眼,道:“卢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