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雁鸣侯之死 (第2/2页)
寒照雨在桃花下沉思未久,寒古村就迎来贵客,这个贵客自然是由秦城特意赶来一瞻寒照雨大侠风采的祥云公主龙再青,和龙再青一起来的尚有叶春笛、浪梦羽,谢宁祥带着那两个小太监以及宫女自然随行,好在公主府中,虽然不都是好汉,但不会功夫的几乎没有。
寒照雨等见到公主自然是要大礼参拜的,而答复他们的却是龙再青一句很奇葩的话“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朝廷那些礼节就都免了吧。”
龙再青注视了寒照雨很久,如果不是春笛知道龙再青在意的人是殷福平的话,她就要吃味了。然后,龙再青又问了一句很奇葩的话:“寒大侠,都说你与息国的慕容含笑并称‘江南慕容,塞北独行’,想来江湖中最厉害的男人当属你与慕容含笑了,但是,你可知江湖中最厉害的女子是哪个?”
如果会说话的一定会说“最厉害的女子自然是公主你了。”
但她问的是寒照雨。
寒照雨自然不会这么说,那样,他就不是寒照雨了。但是,要让马上说出江湖中最厉害的女子是哪个?倒是真有些为难他,江湖侠女虽然不少,名扬江湖的也很多,但要说谁是最厉害的那个,寒照雨还真一下子说不出来。
龙再青看着他兀自沉吟不决,轻笑道:“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江湖不都说‘燕舞之容、酥酥之艺、依依之风情绝天下’吗?而现在,燕舞与柳依依都已仙去,最厉害的当然是李酥酥了。”说这话,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雁堆雪几眼,道:“这位漂亮的小妹妹,我说的对不对呀。”
然后,冲着寒照雨展眸一笑,道:“即使人在江湖,女人要比的也不一定是武功哟。”
从她的话音里,春笛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下也自有几分忐忑。她自小就喜欢,眼前这个刚毅果敢,慷慨豪爽的汉子,那时他还在与孟可可一起卿卿我我,那时的春笛还小,她是祝福他们的成分居多,而孟可可牺牲后,她的这份喜欢就一下子长成一颗大树,扎根在心底,那是充实的爱的土壤,枝繁叶密,那是情感的累积与发生,其势不可阻挡。
一个名字充斥一生,她爱的彻底。
她也知道,寒师兄也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爱自己吗?
很小的时候,她父亲还在世时,他经常抱着自己满世界乱跑,她觉得,那时的她是幸福的,起码,在那时候,这个大男人那宽阔而又温暖的胸膛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雁堆雪的确很美,虽然她没有龙再青那天生高贵的气质,但她落落大方,举止得体,自有无形的魅力;她也没有春笛的飒飒英姿,但是她的脉脉温柔、款款风情却又有无比的杀伤力,面对男人,她才是最有效的武器。而且单以相貌而言,虽然,龙再青与春笛也是国色天香,各有千秋,但站在她的面前,总觉得还少些什么。
有一句是叫做“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如若比白,雁堆雪即使皎洁的雪花,而龙再青与春笛就是白梅,如果比香,雁堆雪就是寂寞芬芳的梅花,而春笛与龙再青就是冷冷的雪花。
如果你不了解女人,那你一定要知道,女人天生是善妒的,只不过龙再青是在嘴上,春笛是在心里。
这时,龙再青才切入正题,问道:“雁大姐和叶姐姐呢?”
寒照雨道:“她们现在已在去宁城的路上了。”
龙再青知道一大早殷福平就去了宁城,想来夫妻是要在那里去会合的,心下没来由的一酸,又问道:“今天,寒大侠有什么安排吗?”
寒照雨道:“我正在等我那是师侄蒙回来,一会儿我们结伴去汉城。”说完话,目光有些凄迷,因为,在汉城那片桃树下,埋着他今生深爱的人,而阴天,正是她的忌日。盛开的桃花,喷放的血花,在那年那月的那一天,使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天也一下子像塌了一样。
龙再青道:“春笛妹妹,我们也跟寒大侠出去走走怎么样?”
春笛当然是欣然同意。
雁堆雪此时却说道:“寒大侠,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寒照雨淡淡的说道:“如果燕姑娘没有别的安排,自然是可以的。”
雷蒙一大早就被寒照雨吩咐再次去了大通客栈,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行十二人热热闹闹的去了汉城。
宁城在秦城西北,而汉城在秦城东北,是北面距离秦城最近之地。
汉城桃花谷就隶属汉山,而到了汉山,寒照雨是不能不去汉山拜会老朋友审不飞的。
寒照雨到汉山九曲山庄之时,审不飞这个堂堂一派掌门居然正在给夫人做饭,他的夫人叶立夏和九岁的儿子审强正在拆招,看到寒照雨一行,叶立夏亦是大喜过望,要知道叶春笛是叶家唯一的遗孤,是她大哥的女儿,女儿心思很难猜,但她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心中喜欢的人就是寒照雨,她其实是打心眼里赞成这段姻缘的。
看到二人一起到来,怎能不喜。
当听说公主大驾到来之时,她更是又惊又喜了,赶忙命令审不飞去山庄后面的饭店去叫饭菜。
有菜无酒不成席,叶立夏知道寒照雨嗜酒如命,便亲自去地窖把审不飞珍藏的好酒抱出来几坛。
男人一桌,有审不飞叫来两个弟子一旁伺候,还把自己门派中硕果仅存的师叔“一剑无涯”慕容子秋请来作陪。
慕容子秋不是审不飞上一辈中年纪最小的,却绝对是其中武功最好的,汉山派流传千年,但在他执掌牛耳那几年,却是汉山派从未有过的兴盛与强大,是在他的带领下,这个二流的帮派在当时跻身前十,俨然有和四大世家分庭抗礼的局势。
在汉山派,如果说慕容子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起码现在,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慕容秋已年过八旬,却依旧铮铮铁骨,决然而立。
在汉山,与寒照雨相交莫逆的一共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审不飞与慕容子秋。
寒照雨与慕容子秋虽然一个使刀,一个用剑,但是寒照雨当初在汉山,没少向慕容子秋请教,他与慕容子秋时亦师亦友的朋友。
这一桌,慕容子秋理所当然坐在首位,他的左右手分别是寒照雨与浪梦羽,审不飞、钟杀等人依次作陪。
女的一桌自然是祥云公主坐首位,男女两桌分两个房间,有叶立夏叫来两个女佣招待她们。
因为慕容子秋德高望重,又是武林名宿,大家纷纷向敬。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慕容秋举杯回敬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燕铁候,燕铁候自己也很是受宠若惊,却听慕容子秋道:“我之所以先敬你,是因为你曾帮我做过一件事。”
燕铁候更是愕然不已。
慕容子秋道:“小审,你可知道,我一生所出,最出色的弟子是那个?”
审不飞道:“成师兄名列九大神剑第二把交椅,当然是他了。”
慕容子秋摇摇头,道:“其实,我最出色的弟子就是小燕的父亲。”然后,他又对燕铁候展颜一笑,道:“你的武功是你父亲所传吧,从你的举止与调理的气息之中,不难发现。”
燕铁候震惊于此老的慧眼如炬。他仰头把酒喝了,心下却是感触良深。
慕容子秋长叹一声,道:“如果你父亲不是后来误入歧途,其成就恐怕还要在我之上。”
除了慕容子秋,在座诸人当中,只有钟杀与寒照雨了解燕铁候的来历,而慕容子秋言中之意,也只有他们能听阴白,想来,燕青峰最后死于其子燕铁候之手,如若不然,慕容子秋是决定清理门户的。
敬完燕铁候,慕容秋又端起一杯酒,却是敬给钟杀,他笑着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大家也许不记得当年江湖的‘一指借命,一剑无涯’了。”
语气中,倍显沧桑。
其实,在座的也就雷蒙也许不知道,这“一指借命一剑无涯”的来历。寒照雨、浪梦羽他们却是听说过这两个人的。
四、五十年以前,武林中出现了两个旷世奇才,他们就是“玄阳指”燕中展与“一剑无涯”慕容秋,而燕中展的名气比之慕容秋还要牛气。
因为这个燕中展除了武功盖世以外,还有两个原因让他在当年要比与他齐名的慕容秋厉害。
其一,他本是世袭的“东乐候”,而且,他这个侯爷不但礼贤下士,仗义疏财,更是爱民如子,体恤下情。
其二,他的玄阳指活人无数,许多受伤的将士与江湖侠客、甚至行商走贩,都受过他的恩惠。
寒照雨道:“燕大侠与你慕容老祖的事迹我们怎会忘记,那可是武林千百年的谈资呀。”
慕容秋摇了摇头,道:“江山代有新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吗?这可是历史规则,我们不服老是不行的。”然后,又对钟杀说道:“你既然和小燕在一起,又姓钟,一定是中展老兄之后吧,中展老兄一共五个儿子,你是老四,还是老五?”
钟杀毕恭毕敬的答道:“小侄排名第四,其他四个兄弟都已被燕中旗那个老贼所杀,只有我尚苟活在世,实是坠了家父威名。”
慕容子秋道:“此时说来话长,不过我也可言简意骇的告诉你,其实,你们原本兄弟六人,只因你大哥天赋异禀,在出生时,中展兄观他面相,觉得他一生杀戮太重,便把其送到汉山,有这山水熏陶,道观又香火缭绕,从小就开始消除他身上的杀气。如果不是后来燕中旗为了‘东乐候’之位,残害兄长,又想把你们兄弟五人斩草除根,你大哥也许尚坠不到魔道之中。”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我之所以后来迟迟下不了决心清理门户,实在是觉得有愧中展兄所托。后来,我查找到你的下落时,你已与小燕即将决斗,而你二人决战之际,我就是现场的第三双眼睛,只是,后来只顾了帮你寻那陆三山的,却忽视了柳依依姑娘,致使她竟然疯掉,实在是我的罪过。”
钟杀与燕铁候四目相对,如若不是今天来到汉山,见到这位老神仙,自己二人还不知道他们竟是嫡亲的叔侄。往日种种,历历在目,竟是既欣慰,又心酸。
慕容子秋敬完二人,又端起一杯酒,对浪梦羽说道:“这位浪小兄,你是当朝文宣伯浪尚书的儿子,还是侄子。”
浪梦羽笑道:“没想到老前辈居然还知道小可的家室,我与文宣公本是兄弟,只是他排行一,我排行九,我是家中最小的儿子。”
慕容子秋立时站起身形,道:“那你就是我恩师诗尼公之子了,这么说我们当以平辈论交,洪顺九年,我的恩科主考老师正是尊父,而同悦元年,文宣公是殿试的状元,而我侥幸添居探花之位。我与尊兄文宣公也曾同殿称臣。”
待得两人把杯中酒干了,寒照雨端起一杯酒,道:“老祖,今天来汉山,我可是有事相求的,你怎得拉起家常来就没完了。”
慕容子秋佯怒道:“有事大可找小审,你当我不知你二人的关系,我已不闻世事,退隐多年,喝酒不拉家常干什么?”。
寒照雨道:“今天。我上汉山,阴面上是来找沈兄,其实却是有要事来找老祖的,这件事,审兄可办不了。”
慕容子秋大摇其头,道:“那可不成,我这几年闲修,刚有了点心得,如若不是小审执意相约,我可是连陪你们喝酒的兴致都没有的,世间诸般龌龊,只会扰我清修,你不必求我,我也自不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