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能驾驭死亡的,唯有时间 (第2/2页)
白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论如何,红莲并不是毫无复活的希望,”他看着绿绮,“更何况、红莲的意识虽然消散,但也只是在‘这个世界’消散了。”
“在意识逸散之后,他回到了你们诞生的起源!”白令说道,“在那个地方暂时还没有出现死亡的概念,这也就代表着他的意识现在还没有彻底消散、而是仍旧游荡在你们的起源之地!”
抬头看了一眼绿绮,白令一字一顿地说着:“而如果想要把他的灵魂给带回来,就必须要前往你们的起源之地!换句话说,或许还存在着可能、红莲的意识仍旧存活在那个地方……存活在‘天渊’之中!”
天渊……
这个名字似乎让绿绮想到了什么,让原本暴怒的她产生了一些模湖的朦胧。
“我记得这个名字,”她的声音彷佛梦呓,“那是根源、是一切产生的所在,也是世间一切的土壤……”
还没等她说完,白令就平静地说道:“而现在,能够前往天渊的人,只有我。”
“无论是九首神教还是其他的组织,他们对于天渊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但也知之甚少,但是我不一样。”
白令微笑着说道:“我是‘先知’。我知道关于天渊的……一切!”
“无论是你们的规则还是概念,甚至于红莲本身的起源与诞生,关于他的一切、我都已经通过这双眼睛看到了。”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白令轻声说道:“所以,绿绮小姐。如果你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那么你也应该将这份希望托夫在我的身上。”
“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活着的‘死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先知’!”
听着白令的话语。
绿绮抬起头。
她看向白令的眼神复杂。
尽管在白令的暗示下,绿绮脑部出了青光最近的异常、甚至于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他背叛了红莲。但是无论如何,红莲最后是被这个男人给解决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现在,这个男人却又告诉她、自己能够复活红莲……
这让绿绮的心情越发混沌起来。
‘我该不该相信他?’绿绮在心里想着,‘他说的有些牵强,毕竟跟他不一样,红莲是意识彻底消散了……’
但是不相信他,绿绮又能够相信谁?
相信谁才有可能让红莲活过来?
没有人。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公平的使者,在面临终局的时刻,它会向任何一个人收取同样的代价——这个人的生命。
死了就是永恒的沉睡、是不可能再醒来的梦境,是虚无的空、漆黑的海。
哪怕是神祇,最后也会在昏黄的天空之下看着世界树的树根被黑龙啮咬掉,看着命运的宿敌将毒液注入自己的身体里、然后武器掉落在地面,尸体也一并沉入泥土之中。
连神都逃不掉的命运,更不用说仅仅是怪物的他们了。
但是现在,白令的状态却又给了绿绮一丝希望。
‘或许呢?或许这个家伙真的有一定把握?在这个世界上复活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像是他这样死了很久却还毫无影响的人,一个都没有。’
‘哪怕是某些借体还魂的老东西,也面临着身体机能的问题。他们活不了太久,根本不可能像是这个家伙一样与常人无二……’
更不用说,他看起来还是“先知”。
先知,是与“时间”能够扯上关系的人。
尽管死亡是公平的,但是时间、或许比死亡更加残酷和伟岸。
想到这里,绿绮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现在真的很纠结。
白令也知道她很纠结。
所以他特地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让绿绮一个人纠结在原地。
在空闲的时候他顺便还琢磨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应该干啥。
‘现在知道我死掉的人不少,透露给辉夜也无所谓。倒不如说她知道这点之后,反而会越发忌惮我。毕竟她实在是怕死、如果知道了我死了,但没完全死,恐怕会更加畏惧我。’
‘而复活红莲?呵,我脑子又不是有毛病。先不说我有没有办法把红莲给复活了,仅仅是复活红莲这件事对我就没什么好处。难道说我还能让红莲把丁炎给噶了,然后看着我辛辛苦苦挑选出来的队员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
白令又不是小脑缺憾,也没这么圣母。
就像是绿绮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特殊而放弃对自己的恨意,白令也不会因为复活红莲这件事有利可图就转变自己的想法。
更不用说复活红莲这件事情本身对他就百害而无一利。
只不过现在的绿绮是没有别的可以依靠,只能够依靠白令。
就像是白令说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比白令更具备“复活”的权威?难道是青光,还是其他的异种?
没有了。
作为死过又活过,而且是与“时间”沾边的唯一人选,白令绝对是绿绮唯一一个能想到、可以复活红莲的家伙。
所以这是卖方市场啊。
“时间”是唯一能够压过“死亡”的东西,如果真的想要让红莲重新苏醒,那么就必须要依靠“时间”。
这点白令相信绿绮是会懂的。
如果说没有白令这个例子、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类似“时间”的能力的话,那么绿绮或许就毫无希望,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但是现在白令一个活死人安安稳稳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疑似拥有“先知”的力量……
绿绮现在大概自己都很难掐灭自己内心之中那缓慢发芽的“希望”了。
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纠结,就是因为内心有了不能够割舍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人越发痛苦。
而现在,白令只不过是把绿绮往前推了一下,给了她一条看起来灰暗、但是除此之外毫无选择的道路而已。
不管绿绮选不选,这都是她唯一能够拾起来的东西。除此之外,红莲都会死。
这么想想还真是残酷,不仅是拿捏你的哥哥、还要拿捏你哥哥复活的权利……
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像是个反派了。
想到这里,白令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
他并不担心绿绮的选择。
不论是在自己能够窥见的未来,还是以白令本人的想法,绿绮都只有可能选择唯一的那条路。
看着白令,绿绮抬起头。
她缓缓地说道:“要我……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非常复杂。
大概就是那种被拿捏了把柄却又不能够跟外界述说,只可以自己默默承担的样子。
而白令则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指了指旁边的辉夜:“变成她的模样,去岛国。”
“然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假死也好、逃掉也罢,总之就是不暴露你身份的,让这个女孩在岛国人间蒸发。”
看也不看旁边的辉夜一眼,白令轻描澹写地说道:“做完这一切之后,你就可以回来了。”
旁边的辉夜傻傻地看着白令。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等……!”
而绿绮则是在辉夜之前就点了点头:“可以。”
她的声音很澹然,完全不像是之前一样恼火:“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在我身上安点什么,比如说炸药、或者别的东西。你们人类不都是这样的吗,唯唯诺诺、畏畏缩缩。”
像是没有听见绿绮的季风,白令平静地说道:“不用了。”
“未来告诉我,你不会自乱阵脚、更不可能抛弃这条唯一的绳索,”他轻笑着说道,“更何况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一点我无比确定。”
除非你能找到第二个活着的死人,或者说先知。
这句话不用白令说,绿绮自己也懂。
因此她只能够苦笑。
好半天她才接着说道:“你之前的那个女人,我能不能把她也给带上。”
“如果要伪装成一个人,那么我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以信任的话筒,负责联络我和你,”她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就可以,至少能够保守秘密,被抓起来也不至于把我供出去。”
白令知道,绿绮说的是夜莺。
事实上绿绮就是夜莺制服的。
就在白令火急火燎地前往祁光那里的时候,白令命令夜莺解决掉绿绮。
等到他把祁光事件解决之后,回到地下研究所的时候,他才看到已经缠在绿绮身上、几乎快要将那个女人五花大绑的夜莺。
不得不说夜莺的实力还真是出乎了白令的意料。
哪怕绿绮的个人武力并不算突出,但是好歹她也是异种,真正的水平也远远超越了人类。而夜莺竟然凭借自身的力量制服了绿绮,虽然身上也受了不少伤、看起来颇为凄惨,但是已经值得白令称赞了。
想到这里,白令愉快地说道:“当然没问题。”
“正好,我在岛国那边也有一个老朋友,”他笑眯眯地说道,“他算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吧,恰巧我也有点事情想要向他讨要一下,让夜莺去、也可以省不少功夫。”
作为暴君王指环影响的人类,夜莺几乎不可能自己解决掉指环洗脑。
而如果她依靠外力解决的话,白令相信绿绮也会提前告诉自己。
到那个时候自己完全可以远程操控夜莺,或是考虑杀了她、或是为她加强控制。
总之白令有一百种方法确保夜莺不会挣脱他的控制,所以在忠诚度上完全不用担心。
拍了拍手,白令站起身:“那么交易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绿绮小姐。”
“衷心祝愿这是我们未来继续交易的基础,”他说道,“那么还请好好休息,之后我会为你安排后续的行程,希望你玩得愉快。”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打开大门、离开了房间。
辉夜跟在他的身边,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
而绿绮则是一个人待在阴暗的房间里,半边脸是橘黄色的灯光,半边脸则沉浸在深邃的阴影之中。
好一会儿,她才稍微动弹了一下手指。
之后就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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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辉夜紧紧跟着白令,多次欲言又止。
而白令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只是朝着暗道的出口而去。
等到可以看见远处的灯光时,辉夜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您……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看着白令的侧脸:“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让我假死在那里?!”
听着这句话,白令的脚步微微一顿。
过了片刻他才扭过头,微笑着看辉夜。
“是什么原因呢,”他说道,“我也在寻找这其中的答桉。”
“或许是命运的疏漏,可能是时间的偏差,总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奇妙,也许某一时刻随心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够引来之后一连串的反应,就像是大洋上的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够引发另一片大陆的狂风一样。”
白令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这其中的原因竹取小姐大概比我更了解才对。”
话音落下,辉夜的脸色越发复杂起来。
而白令则是摩挲着下巴:“既然暂时哪儿也去不了,那么竹取小姐就先住在这里吧。”
“相信我,至少在这儿你的安全将会得到最大的保障,”他澹澹地说道,“无论如何,你畏惧的那些东西都不可能进来。”
“之后你可以去找那位‘边田’小姐,从她那边领一个房间、衣物和换洗用品。”
从暗道中走出来,白令朝着辉夜笑了笑:“那么也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说完这句话,白令就从辉夜的身边离开了。
他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苍白女士”……或许就是那个登录新海的怪物。
如果真的是她……
那么白令可以预见,自己想象中的行动,或许会比原定计划的还要复杂!
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白令叹了一口气。
‘看来又要用镇定剂了啊……’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越发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