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入皇宫(下) (第1/2页)
月漓转过眼望向北武皇帝,再道:「巫祝者跪天跪地,即便不谈舜帝、轩辕二位,也唯有十年前的霁族,值当本使去拜,区区凡界帝王,如何配本使下跪?
至于这官拜三品的巫祝使,本使不稀罕!
而今天降灾祸,便是昭示此乃北武国君之失,你德不配位、赏罚失序,听纳不明,有违万物之性,倘不能永思厥咎,警予省修,必将灭国!
从之,你醒醒罢……」
闻言,北武皇帝倏然站起身,瞪得一双瞠目欲裂的眼,两个鼻孔因剧烈呼吸而扩张,他脚下两个快步上前,双手死死钳住月漓双臂,晃着她沉声道:「你说什么?」
月漓双眸微闪,眼底带着浓郁的悲伤和怜惜,望向这个已经开始苍老的男人,见着他眉间紧锁呈个「川」字,不由得缓缓探出手,抚上北武皇帝眉间,指腹一遍遍抚平眉心处早已被烙印下岁月的皱纹,颤声道:「从之……收手罢!」
从之。
徐从之!
北武皇帝这个名,此生仅一个人唤过。
他此生唯一挚爱,放不下又诸多亏欠的那个人,人人口耳相传的郎君,旻兆文。
十年前,天朝、端朝、祈朝、朔朝、霁朝,五国覆灭。
天下间,百姓民不聊生。
徐从之,旻兆文。
两个少年,一个善武,另一个善文。
他们曾说好,为这千疮百孔的天下,创造出一个可自保,也可保护他人的国度。
因着旻兆文乃北方人,在为国家取名时,当今的北武皇帝,昔日的徐从之,特意写下一个北字,而那时的旻兆文,为这个国家嵌入了他所擅长的武字。
北武,由他二人一手创建。
谁曾料想,在这个国家建起后第三年,一切皆变了。
最初的愿望,太过简单与美好。
然而仅凭他二人之力,不可能完全撑得起这个国家,随着国家日益壮大,朝中文武百官胁迫,再加天下悠悠众口,两人逐渐有了自己的心事。
徐从之记得,那时每回下朝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摈弃左右,拉过旻兆文与他默然相拥。
两颗心为彼此忧忡,然而谁都不曾说出口。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旻兆文开始逃避,最开始只是不愿上朝,后来干脆直接出宫。
徐从之拿他无法,于是想在宫外为他置办宅子。
徐从之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按照旻兆文喜欢的风格,趴在桌前足足画了一天一夜,十余张图纸,大到整个庭院的完整绘图,小至画壁上提的词,事无巨细。
待天边擦亮时,徐从之已累得坐不住,又立刻不停蹄命人去置办。
亭台楼阁,假山廊坊,鹅卵石道,无一不是按着过去两人闲聊时,旻兆文谈到的规模所建。
能人巧匠日夜不停工,仅仅花费月余,三进三出的府邸建好了。
而那个郎君,也从徐从之生命里彻底消失。
时至今日,徐从之仍然想不明白,他怎么舍得?明明说好,这一生相依为命,明明说好共同治理国家。
为何……
为何他先一步逃走?
月漓眼角淌下一滴泪,她知道那是旻兆文的情愫,眼前花得看不清徐从之的模样,她察觉到自己动了动嘴,颤声道:「收手罢……」
至此,北武皇帝埋藏心底多年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他红着一双眼,近乎连拖带拽,将哀嚎的郑公公扔出长春殿,再转过脸望向月漓时,他几乎要觉着,一定是旻兆文重生回来找他了,脚下步履蹒跚的靠近,却又怕这一切只是个梦,只得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
伸着手缠身唤道:「兆文……」
月漓抬手拂过面上,拭去面上泪泽,轻声道:「皇上认错人了,我并不是旻兆文,你心里的那个郎君,他已经不在了。」
徐从之微怔,似懂非懂道:「你说什么?」
月漓抬起眼,打量这间小小的长春殿:「这里,应该是他在宫里长住的地方罢?
七年了,您闲暇时还是愿意窝在这小小的长春殿,只是因为留在这里,就感觉他还在身边,臣下说得是也不是?」
徐从之紧锁眉头,疑惑不解:「你到底是谁?」
「我可以解答皇上所有疑惑,可您能给我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
月漓望向徐从之,一字一句道:「要你的命,你给么?」
闻言,徐从之默然不语。
见他如此,月漓一点也不意外,她只是方才被旻兆文的情愫所感,一时间无限感伤,为了平缓心绪,她不得不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转身朝榻前走去。
坐下身时,月漓顺势推了一把矮桌上的奏折,倾身倚在矮桌一角,幽幽道:「徐、旻两家乃世交,你自幼习武,旻兆文自幼从文。
十年前,你二人携手建立而今的北武,你与他自幼的情谊,本该有一个好结局,直至七年前……可惜你变了!」
听到这里,徐从之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紧张。
月漓顿了顿,一脸的唏嘘,转过眼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鼻间嗅到芬芳馥郁的檀香,面上忽然有些怅然,道:「徐从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世人口口相传,未必是真。
宫中人人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
月漓想,凡人真的很复杂,他们会口是心非,他们会装得一往情深,他们还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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