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本意阴阳妙无双、不料二道鸡同鸭讲 (第2/2页)
他心中料想,只怕要不了许久,薛珣出手,必然会引得江西官场动荡。
薛振鍔将书信收好,嘴角噙笑,小姨这封信是自江西寄来,信中不曾言及她与薛珣之事,可分明又全都说了。
大郕官场规矩,官员赴任,不得携家眷。但妾室不在此列,算不得家眷。只怕也是碍于此点,小姨这才去了江西。只待薛珣功成返京,二人便会玉成好事。
他将念头放下,试了鞋子与道袍。鞋子略大了半寸,道袍一大一小,想来是小姨念及薛振鍔还在长身子,才这般作为。
正要换下道袍,脚步声急促渐近,跟着袁德琼推门而入。
“师父?”
只见袁德琼脸色阴沉,略略点头,一语不发,自行倒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拍在桌面道:“气煞我也!那张道人真真不当人子!”
“啊?师父,何出此言啊?”
袁德琼怒斥道:“本想能写出《无根树》,那张道人便是不通修行,想来也是通读道藏之高道。哪里想到,为师与之言语一番,此人颠三倒四,驴唇不对马嘴,简直……不可理喻!”
似乎为了印证先前所说,袁德琼抖手从袖口抽出手抄本,翻了两页,指着其中内容道:“振鍔且看此节!”
巧了,正是那段:无根树,花正黄……
便听袁德琼道:“黄者,中央戊己之正色。戊为阳土主动,己为阴土主静,戊己居中相合为真信,又谓真意。花色正黄,则真灵入于中央正位矣。然真灵中正,非性情如一不能。”
薛振鍔凝神倾听,略略思索,旋即恍然:“原来是这般说法,师父高论。”
袁德琼道:“再看这段,东家女,木性也;西舍郎,金情也。一性一情,配作夫妻,入于洞房宥密之处,更得黄婆于中劝饮醍醐,调停火候,则不和者而必和,既和者而长和。
醍醐酒非世间之糟汁,亦非身内精津血液有形之物,乃阴阳交感,氤氲冲和之气,含而为真一之精,通而为真一之水,滋味香甜,古人谓玉液,谓琼浆,谓甘露,又谓醍醐,总以形容此一点冲和之气耳。”
薛振鍔似有所悟,奈何入门时间尚短,只觉其中颇为玄妙,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印证在修行上。
他见师父气得胡子抖个不停,小意道:“师父,那张道人作何解?”
“哈!”袁德琼又一拍桌案:“那混账行子竟说此一节为采战之术!”
薛振鍔憋得脸通红,险些笑出声来。采战之术,又名三峰采战术——此术可跟张真人无关,此三峰所指为女子表征——可称道门房中术,又称阴阳双修术。
此法古已有之,《抱朴子》中便有记载:房中之法十余家,或以补救劳损,或以攻治众病,或以采阴补阳,或以增年延寿。
杏林名篇《千金要方》卷二十七之中也有所记载:“夫房中术者,其道甚近,而人莫能行其法……”
斗转星移,彼时堂皇之法,如今与内丹术相比,不过是旁门小道。
薛振鍔极为理解师父袁德琼的恼火:袁德琼看了《无根树》深受启发,本以为那张道人是个有道高人,哪里想到,言谈一番,发现此人竟然是不着四六的左道凡俗!
发泄一番,袁德琼心中火气渐消,口称‘无上天尊’,深吸一口气道:“那张道人……振鍔还是莫要再接触。此人满嘴歪理邪说,莫要被其带歪了。”
“是,师父。”
袁德琼又饮了一盏冷茶,言道:“那《无根树》只怕非是张道人所书,内中所言颇为玄妙。为师这几日略有感悟,想要回后山闭关参详。”
顿了顿,看着薛振鍔道:“振鍔已习得炼谷化精之法,此法便是以振鍔根骨,只怕也要三年之功。待来日为师出关,振鍔炼谷化精已成,便可行丹田修补之法。”
“是,弟子全凭师父做主。”
“嗯。”点了点头,袁德琼起身道:“便是如此,振鍔不可懈怠。若有要事,可径直去后山寻为师。”
恭恭敬敬将师父送走,薛振鍔心道,这下石锤了。张道人收的甚地女弟子,明明是哄了个鼎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