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星陨落小男孩出生(第一部:铺线) (第2/2页)
天色渐渐明朗、圆月轮廓逐渐模糊,四名大汉回到原处,脸上颇具失望、劳顿之色,族长心里明白,大家劳累了一个晚上未能擒住那老头儿,但必须在天明之前离去,他们已经擅自侵入了中原地界,中原向来是卧虎藏龙之地,功夫在他们之上的大有人在,如半路杀出几路高手,他们定会命丧黄泉,但他又余心不甘,那老头儿功夫虽了得,凭他们四人合力,老头儿未必能占上风,主要的还是那名婴儿,如不能斩草除根,日后必将引来祸患……
正思索间,另一名大汉问道:“族长,接下来我们还是否继续寻找?”
族长抬头看了看天色,他在心里已有了盘算,缓缓地道:“先回去再说,今天的事,不许声张,若是传到了长老的耳朵里,格杀勿论。”
另几名大汉抱手应声:“是”。
四名大汉跃上马背,策马向西边奔去,那破庙的火一直烧到了马棚,只剩得一堆灰烬。
古墓里暗道众多,深不见底,只要有一声响动,回声便随着巷道漫无边际地传了开去,需等得两个柱香的功夫,回声从远处又缓缓地传了过来。
老头儿怀抱婴儿沿着右边的第一条暗道摸索着向上走了十余丈开外,来到一石壁处,他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一道石门“轰”地一声向左边打开了,他走了进去,石门又“轰”的一声关合上了。
老头儿点了一支蜡烛拿在手中,烛光照亮了四壁,四壁均由花岗岩垒砌而成,空间不大,但足可容下百来人,四壁上刻着梵文,朱砂色大部已脱落。
“乖乖的别哭咯……”
老头儿把熟睡的婴儿放在一石凳上,独自走到东北角,点亮了东北角神台上的两根白烛,一尊面目凶神恶煞的石雕赫然浮现眼前,石雕高约莫十余丈,似人却是兽,它怒吼着指向了西方,似乎在等待一场恶战。
老头儿跪拜在石雕面前,深深地忏悔道:“哈达(外族语),又给您添麻烦了,我没能保护您所守护的灵山上的苍生,让他们遭此劫难,我深深地向您请罪。”老头儿转头看了看熟睡的婴儿,接着道:“我们古墓迎来了新的主人,他已失去了母亲,上苍有好生之德,望您大慈大悲保佑他健康成长……”
老头儿口念梵文,缓缓起身,将那妇女交由他保管的锦囊塞进了石雕脚下的缝隙中。他在暗自寻思:一位髦髦老头儿怎能养活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情。随即,他又转念一想:嘿,抱了这小子那么久,还没一睹他的真容。
老头儿提着蜡烛来到婴儿旁,婴儿被花粗布包裹得严实,待烛光照近时,老头儿被小孩那精巧秀气的五官给愣住了,他内心升腾起无比的赞叹,“啧啧啧”地连赞了几声,让老头儿更为惊喜的是婴儿额上的印堂微微泛起粉红之色,他想起了“印堂开天光”的传说,心底下暗暗寻思,难道真有此事吗?
老头儿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婴儿肥嘟嘟的小手,他隐约地感觉到婴儿手少阴心经的“神门”穴和手太阴肺经的“太渊”穴的两股真气在频繁地交换着,老头儿感叹道:“真是天降圣灵啊,你跟随爷爷,怕是耽误了你的前程咯。”老头儿想起他那惨死的母亲,不禁眼泪簌簌起来。
突然,幽深的古墓深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吼,空幽得吓人,婴儿被这极为恐怖的狂吼声给吓醒了,哇哇地哭出声来,婴儿手脚并舞,撑开了花粗布,肥嘟嘟的小腿露了出来。
老头儿担心婴儿遇寒着凉,欲用花粗布将其裹上,抚摸到婴儿的肌肤时,隐约感觉婴儿肌肤溃烂,有血浓流出,老头儿将烛光照近,发现婴儿全身都是脓包,部分已经溃烂,他不禁骇然,心想:难道这小子也感染疥疮、中了诅咒吗,这该如何是好?心神不定的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婴儿的哭泣声在古墓深处回荡……
一道光亮从西北角石壁顶的缝隙处透射下来,照在一潭清水中,清水将光亮反射至四周,在石门顶部的花岗岩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幽灵阁”三个大字。
老头儿抬头看了看缝隙中的光亮,知道天已经亮了,不知那四名大汉是否离开,为了婴儿的安全,他决定抄小道,但小道多年未涉足,不知是否顺畅,如遭遇麻烦,岂不是白费周折,但转念一想,总比被那四名大汉追杀要好些。
老头儿来到床边,换上了一件灰色土布衣服,将头上的帽子摘了去,翻找到一件冬长衣,将婴儿裹上,捆于胸前,又带上一些盘缠,将一铁锹拿在了手里。
来到石门前,老头儿默念几句咒语,石门轰地一声打开了,他沿着暗道,向前走了几步,转向北边的一条暗道而去,走了几步,又转向南边的一条暗道,径直走到了暗道的尽头,一堵十余丈的绝壁挡在了面前,绝壁下白骨累累,散发着恶臭,老头儿清咳几声,运足了内力,待丹田膨胀欲裂,将真气输送脚尖,两脚轻轻一弹,如飞鸟般临走于绝壁之上。
翻过了绝壁,是一条极其狭窄的泥洞。
老头儿侧着身子,双手护着怀中的婴儿,艰难地、一步步向前挪动,婴儿的啼哭声和脚下踩出白骨发出嘎吱嘎吱声混在一起,听得让人心中发颤。
这是一条盗墓者掘出来的泥道,地上的白骨多数是盗墓者的尸骨,每一波掘墓人来到此地,都会听到从古墓深处传来的撕心裂肺地狂吼声,吓得腿软瘫地、晕厥过去,待醒来时,已是饥饿无力,再难起身爬出洞外了,亦或是被毒虫、地鼠咬伤了筋骨,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降临,很少有人能从灵山古墓活着爬出去,即使侥幸出去,或是疯癫、或是失去了踪迹,人们谈到灵山古墓,无不色变,后人都闭口不谈,渐渐地已将灵山古墓给遗忘了。
老头儿越往前走,泥洞越是狭窄,再行得十余步,前边已被塌方下来的松土给堵住了去路,只留下两指缝隙,人决然是过不去的。
洞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烛光微弱地闪烁着,如不尽快刨开泥土,两人很快会被困死于此,老头儿把蜡烛放置于风口处,抡起铁锹,一铲铲地把泥土移开,怀中的婴儿倒也配合,此刻不闹也不哭,已经安然入睡了。
泥土塌方多年,垒得严严实实的,老头儿用了很长时间才凿出一供人通行的小道来,此时,蜡烛已经燃尽,四周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老头儿把铁锹插在腰间,抚摸着墙壁缓慢前行,脚步不知深浅。
行得数里,泥洞逐渐宽敞,双手伸展已然摸不到两边的泥墙,再行数里,隐约见到前方闪烁着星火,老头惊骇,黑洞中哪来的灯火,莫非遇见了“鬼打灯”?
老头儿想起了十年前吕长山拉拢人员盗墓的事情,听逃出来的姜天洋等三人说,有七、八十人在洞中遇见了“鬼打灯”突然间全部消失了,连尸骨都找不着。
后来姜天洋疯了,其余两人因过度惊吓,先后投河自尽。再后来听说吕长山也逃了出去,有人在灵山脚下的西凤楼见到他,再后来吕长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头儿暗暗地咒骂道:“不是初一十五出门也碰见鬼,真他娘的晦气”,他本想大骂一声,但又怕吵醒怀中的婴儿,他在心里喝道:“老子是灵山古墓的主人,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吓到我的孙子……”
老头儿解开裤头,在泥洞边上撒了一泡尿,又道:“各路牛鬼蛇神,吃了这杯酒你们就上路去吧,别来打搅我们爷孙俩了!”
突然从身后那幽深、黑漆漆的古墓深处传来一声狂吼,此地已离古墓已有一段距离,虽然不及雷鸣,但依旧震耳,那狂吼声向前方传了开去,他感觉没有那么孤单了,下意识地抚摸着熟睡的婴儿,握紧了铁锹,加快了脚步,那星星点点随着老头儿飘了一段距离后逐渐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