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剑舒意难平 (第1/2页)
「当时我们家老爷郑月,与郑家的二少爷郑岫,都对我家夫人心存好感,皆是青梅竹马,只是早些时候太老爷找高人算过一卦,郑家需有一位公子上山修道,一位料理家中事务,才可保证家族基业经久不衰,因此最后委派最具仙人根骨的二少爷郑岫,上山修道,大少爷郑月在家中料理事务。」老翁抱着昏迷的小少爷,娓娓道来。
「但是等到那位二少爷上了山成了山上人,太老爷当即便让大少爷,也就是现在的府邸老爷与如今的夫人立即成婚,只是此事终究还是传入了那位山上修行的二少爷耳中,他不顾师门阻拦,当即御剑冲下了山门,来到老爷与夫人婚礼现场,拔出宝剑要个说法。」
夏泽皱了皱眉,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位名叫郑岫的二少爷。
老翁叹息一声,神情悲恸道:「虽然我家夫人和老爷早就私定了终生,但二少爷郑岫却始终不知晓此事,他只当是府邸老太爷偏爱我家老爷,才趁他上山之际,干出这桩拉郎配。」
「老太爷这桩事,办得是草率了一些,只是此事全是由那位算命先生撺掇的,他告诉老太爷,郑府不久之后将会面临一场血光之灾,需要老爷和夫人在某个黄道吉日,迅速成婚,才可避免。」
众人闻言,皆是变得有些沉默。
任不倦双臂环胸,神情轻蔑道:「若是如老管家所言,那我任不倦倒是有些同情那位二少爷郑岫了,此事若是落到我身上,恐怕闹出的动静,丝毫不会比那位二少爷小。」
老翁点了点头:「二少爷自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不顾太老爷的百般解释,当即掏出佩剑要大杀四方,太老爷经商多年,走南闯北,结下了不少江湖中的香火情,婚礼当日更是有不少江湖中的修士武夫,他们一同联手,群起而攻之,二少爷本就刚刚上山修行,自然不敌被打成了重伤。」
老翁缓缓抬头,眼圈微红,像是在回忆一件令他无比神伤的往事,叹息道:「此事过后,黯然神伤的二少爷与整个郑家彻底决裂,更是立下毒誓,生生世世,要将那一日给他带来耻辱的所有人,屠戮殆尽。」
「此事过后,老太爷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驾鹤西去,遭逢了那一场大难,来到婚礼贺喜的江湖中人也死伤过半,整个郑家原本的家业,缩减大半,不久之后便家道中落了。」
夏泽忍不住打断道:「短短二十载光阴?这郑岫的修为,便能暴涨到如此境地?甚至能够让这一整座抬龙国边陲小镇的青壮劳力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翁摇了摇头:「此事涉及到郑家百年基业,还有那江中蛟龙,号称三尘真君的那三头蛟龙,和此地城隍的暗中谋划。郑家家大业大,二十年轻也是出了名的铸剑大家,甚至美名有逐年追赶上那座攻玉山的趋势,全因咱们郑家府邸之下,有一颗硕大的真龙血裔龙卵,这颗龙卵,又称盘龙石,常年自龙卵外围衍生出某种龙晶石髓,用来铸剑,即便是最寻常的菜刀,挥动之时,会有阵阵龙吟声响彻周遭,若是铸造仙家武夫佩剑,杀力更是不同凡响。」
任不倦啧啧称奇:「郑家,我当是哪个郑家,二十年前我倒是听家中老祖说起过,在抬龙国那有一个声名崛起又迅速没落的铸剑大家,原来是你们。至于那龙晶石髓和真龙血裔龙卵,老管家,此事涉及你郑家家族秘辛,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揭晓,不怕惹来麻烦?」
老翁又是一声叹息,朝着这位好心提醒的剑修苦笑道:「那城隍对于郑家府邸之下的盘龙石虎视眈眈,那江中蛟龙更是垂涎盘龙石许久,两方神仙打架,各种谋划,如今郑家的处境只能用更糟来形容了,几位若是同样对于盘龙石有所心动,老夫拦不住,也不会拦着,但只求几位恩公放过这府邸的小少爷和小姐,老夫在此,拜谢各位了。」
说罢,老翁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老泪纵横。
夏泽几人面面相觑,无比尴尬。
夏泽一把拉起跪倒在地的老翁,笑道:「老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有打这府邸院落下盘龙石的主意,更是没有半点坏心思啊。」
任不倦,杨露华,徐知道几人,赶忙附议。
那老翁抹了一把眼泪,叹息道:「几位恩公此前才救我府邸于水火之中,老夫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身不由己......」
夏泽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问道:「老人家,你可知道这满座城池之人,还有府上老爷夫人,如今身在何处?」
老翁点点头,声音嘶哑道:「那城隍之所以觊觎这盘龙石,无非是他随身佩戴有一把杀力不俗的佩剑,只是一直不曾开锋,一旦让他得到了盘龙石,以其为磨刀石为宝剑开锋,这位城隍甚至可以直接一举飞跃至国家柱石的地位,从此在抬龙国内再无敌手,而那江中蛟龙若是能够直接吞下这盘龙石,便有直接跨过九死一生的雷劫,直接化身成具有纯正血脉的龙族。」
「江中蛟龙,城中城隍,两方人马从私底下而掐架,演变至大张旗鼓的拼杀,终究是泰隆过这座城池的城隍一方要稍稍落入下风,因此为了刻意恶心那三头蛟龙,那城隍便费尽心神使出了一招搬山之法,将城中所有的青壮劳力,移到这座府邸之下,让他们被牵引入那盘龙石内,如此一来那盘龙石便变得十分的驳杂,一时半会那蛟龙也吞不下。」
夏泽点了点头,如此看来,那城隍和水中蛟龙两方既是谋划利益,又是自保,这盘龙石落入任何一方手中,另一方都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小道士徐知道问道:「老人家,有件事我很好奇,你那张剑斗冲霄符是怎么来的,还有这古井之内,究竟有何物,值得你冒生命危险也要将其取出?」
老翁点了点头:「早年间,老夫也曾是一位二境武夫,也曾远游龙胜州各地,在抬龙国北部,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一位性命垂危的道长,这道长伤势好转之后,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就赠了我一张剑斗冲霄符,说是以后遇上了难缠之事,可以使用这张符箓化险为夷,后来的光阴里,老夫也曾遇上过几次掉脑袋的危机,都凭借着这符箓逢凶化吉,只可惜老夫不懂得符箓之法,这剑斗冲霄符随着岁月流逝,符阵早已破损,在那次蛟龙压境之时,老夫凭借此符将其暂时打退,更是让此符那点符胆灵光接近消失殆尽。」
老翁指了指那府邸中的老井,说道:「二少爷大闹婚礼之后的某一天,那位老道长又登门拜访了一次,这一次,他看出了这场婚事其实是有些幕后之人暗中推波助澜,又算出了十几年后,府邸将会有一场大劫,便将那把随身佩剑丢入古井之中,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取出此剑。」
任不倦走到古井边上,向井底望去,井水澄澈,井底果然有一把明黄色长剑,漂浮在水中,而起不断涌现出丝丝缕缕的剑气。
任不倦用手捧起一捧井水,只见掌心之中那些剑气不断嘶鸣,在他的掌心上形成一洼漩涡。
他笑道:「这位老道长心思是好的,是想借你这府邸之下的盘龙石散发出的剑气,不断锻打这佩剑,也许这佩剑起初只是寻常之物,可历经数十年的龙气熏陶,也许待到此剑出窍之际,当真会不同凡响,只是这把剑,你握不住,仅仅是将手伸进井水之中,就已经让你的一条手臂化作皑皑白骨。」
老翁点点头,深以为然,而后说道:「事已至此,诸位恩公的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但是相信不久之后,待到那蛟龙伤势恢复,定会卷土重来,几位若是不想牵扯到其中,还是趁早离去为妙。」
陈坛静有些担忧道:「老爷爷,那你和这府邸的
小少爷,还有小姐怎么办,这蛟龙杀到,你挡得住?」
老翁被人说中心事,摇摇头:「挡是挡不住的,只能拜托一位靠得住的朋友,将小姐和公子先送出这座城,先保住郑家的血脉。」
夏泽几人对视一眼,笑道:「老人家,谁告诉你我们要离去的?」
老人有些疑惑:「几位这是......」
「最迟先将那几头蛟龙斩杀,再将这座城池的百姓和府邸主人救出,我们才会离去,老人家,你可不会不管饭吧?」夏泽神采奕奕道。
老管家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可是那三头蛟龙并不是等闲之辈......」
夏泽负手与背后,笑意盎然道:「凶险不怕,饭管饱就行!」
「夏天,小幽,告诉我,你们为何练拳?」夏泽转头冲着红袍孩子笑问道。
「无愧!锄强扶弱!出拳不愧本心!是武道脊梁所在!」吞天与陈洞幽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朗声道。
夏泽转头问任不倦:「任兄,你又是为何练剑?」
人不卷用手搓了搓鼻子,意气风发笑道:「畅快,我有一剑,剑意极重,鞘中剑气长作笼中雀,出剑便有凤凰鸣,遇见心头不平事,我便要毫无顾忌出一剑。」
「老人家,我要求麻烦些,不仅是饭要管饱,有地方住,还要有好酒。」任不倦笑道。
那个来自遥远鬼车王朝的女子,此刻看向那神采奕奕之人,尤其是那青衫少年郎,有些动容,不由得多看了几分。
「修道人扶危济困,仁以为己任,算我一个!」小道士徐知道也说道。
他说完,默默看向自家师父,有些羞赧,像是愧疚自己自作主张答应了这苦差事,将自己的师傅牵扯其中。
未曾想老道士只是有些欣慰的拍了拍徐知道的肩头,笑着点了点头,徐知道这才放下心来,由衷的感觉到开心。
唯有杨露华,此刻陷入了两难境地,他当然也想说出一两句振奋人心的豪言壮语,譬如他杨露华虽是一介书生,但是若是为了这府邸和一城百姓的安危,也可以拿着菜刀上阵杀敌。
可这番话他到底是没敢说出来,只能默默地缩在角落,默不吭声。
老管家眼圈微红,却笑中带泪道:「酒,菜管够,这整座城池的安危,就拜托诸位恩公了。」
说罢,再次跪倒在地。
一旁的杨露华忽然站出来,神情有些黯然说道:「我是一介读书人,这样的场合,我也说不上话,但我看此事可不是简单的斩杀蛟龙,打退城隍这么简单,若是没有抬龙国朝廷介入其中,此事未来二三十年,都只会是一团乱麻,我可以骑一匹快马,去往北边报信......」
杨露华这番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因为在这个如此众志成城的时刻,他的这些话太像是为了临阵脱逃而说出的话语。
众人没有出言讥讽他,也深知这样的战事,不像是杨露华这样的普通人能参与进来的。
老翁泪流满面,微微稽首。
杨露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只不过中途停下脚步,沉声道:「劳烦几位,若是见到了我家先生,就说学生杨露华往北边去了,若是回得来,便还做先生的学生,若是回不来,那就请先生再找一位比我更聪慧的学生。」
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冲着夏泽笑道:「还请夏泽兄弟,若是日后遇到了林姑娘,劳烦你跟他说一声,读书人杨露华也不是个沐猴而冠,没骨气之人。」
陈坛静看杨露华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反倒有些于心不忍了。
夏泽追上前,往杨露华屁股上踹了一脚。
杨露华没想到夏泽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一屁股跌
坐在地,满脸愕然。
夏泽双臂环胸笑道:「这些掏心窝子的话,等你成了天底下最厉害的读书人之后,再亲自和林姑娘说。」
杨露华满脸的不可置信,嗫嚅道:「你就半点不觉得我是要临阵脱逃,甚至是干脆就骑了快马跑远了不回来了......」
夏泽摇了摇头:「你不会这么做的,你要是这么做了,林姑娘一辈子都不会在看得起你,我也觉得你不会这么做的,况且你和我认识的一位读书人很像。」
「读书人?」杨露华嘴角开始忍不住地向下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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