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2/2页)
惧妖抽出剑,接着又是一剑,任自飞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刺穿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挥出一剑,就能将惧妖的脑袋削飞,但是当看到惧妖恐惧到扭曲的表情时,实在不忍下手。
罢罢罢,人迟早难免一死,即使是那些得道高士,最后不也难逃一死吗?
活几百年,和活十几年的本质区别在哪里?不就是同样的重复吗?
神魁倒似乎已达长生不老之境,然而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生老病死,自然法则,何惧之有?
虽然自己一生没有太多的享受,但天下有多少黎民百姓衣不蔽体,食不饱腹,在逃难的路上身首异处,他们也曾有过对灾难,疾病,死亡的恐惧,可是恐惧又有什么用呢?
罢罢罢,生亦何欢,死又何哀?
惧妖一连刺了七八剑方才罢休,任自飞低头看自己的腹部,已是血肉模糊,没有形状了。
而惧妖脸上,恐惧的表情消失了,他的身体忽然长大了,长到了和成年人一样的高度,却还是那副稚嫩的脸孔,吃惊地望着任自飞,道:“你怎么会破我的法术?”
破了吗?任自飞不解,自己都要死了,哪里破了你的法术?
然而一低头之后,竟然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痊愈,身体毫发未损。
忽听得一声惨呼,“长大成人”的惧妖吐出一口鲜血。
任自飞吃惊地道:“这是为何?”
惧妖道:“化解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恐惧,我的法术是,敌人若杀了我,其实是杀了他自己,他必死无疑;若敌人被我杀了,则我必死无疑,你真厉害,几百年来第一人!”
这是什么逻辑?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谁能赢得了他?谁也不想死,然而不想死却必死无疑,想死反倒死不了了。
惧妖说完,缓缓地倒了下去,化作一滩血水。
黄烟散去,一切如常,仿佛方才的凶险,只是幻觉。
转头一看,青流还在,正在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任自飞道:“刚才之事,你又未见吧?”
青流道:“见与未见,自在心中,任居士见到了什么,那便是什么。”
任自飞不再言语,将铁剑插回剑鞘,继续向前。
石道愈见曲折,七拐八绕,不知要通向哪里,且脚下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双脚深陷其中,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拔出。
任自飞看青流时,却发现她轻飘飘地飘着,没有陷足之累。
这当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任自飞也会,只是有些耗损真元。
隐约中,只见石道的石壁上绿光闪现,如一道丝状的闪电,从这头跳到那头,又从那头跳到这头。
任自飞问道:“这是什么?”
青流半天没回应,回头一看,她又已不在。
任自飞摇头苦笑一声,迈开步往前走去。
那跳跃的绿色闪电越来越密集,攀附在石壁上,又从石壁上旋转而起,在空中交汇,发出呲呲的响声。
下一刻,那些丝状的绿光便在空中交汇成一张网,任自飞无意碰着,衣裳顿时被烧出一个大洞,当下不敢大意,警戒着四周。
这时,那丝状绿光越发密集,在空中扭曲着姿态,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个人。
那人也是由这些丝状绿光组合起来的,青面獠牙,张牙舞爪。
任自飞站住身体,拱手问道:“敢问前辈又是哪位大驾?”
那绿光人影道:“吾乃欲怪是也!”
任自飞道:“你也是要来取我性命的吗?”
欲怪道:“正是!”
说罢便向任自飞袭击而来,任自飞急忙抽剑迎战。
欲怪的整个身体都是由绿光组成,可以随意变化形状,时而消散成一团混乱的光影,如乱麻一样地把任自飞缠在其中;时而又聚集成一团光球,发着一个个尖角光刺,噗噗地向任自飞打来。
任自飞沉着应战,但越战越是心烦意乱,各种欲望充斥于胸,便如这像乱麻一样的绿光一样,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时而想起许清涯,时而想起颜墨,甚至会想起吴小异,想到师娘柒慕儿,想到千影夫人,而想到她们时,内心里只有欲望,这令他痛苦不堪。
他极力地将这些不干净的想法排除出去,然而脑中又出现了更大的诱惑,诸如令垂涎欲滴的美味,令人神魂颠倒的声音,让人心醉神迷的靡靡之音……
然后又是财富、地位、权力、名声,这一切都让他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