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断义绝 (第2/2页)
书到此刻,戛然而止,陆雨晴甚是伤感,但阎丹生却心底隐隐察觉不对,按照石碑上所刻,发疯之人大多发生在暮年,而当时的毕奎,刚还只四十出头,按理说不会如此,更何况虽未见此人面貌,大致推算也是一个极为坚忍之人,既然选定日子,跟狼群做个了断,当不会趁着自己身子有恙,而勉强行之。
那少年却冷笑道:“后面当然不会继续写了,因为这位楚晟楚老师,将他活活刺死,还将三岁的我收养,外人看起来,丝毫瞧不出端倪,就是我也被他蒙骗了二十二年。”
陆雨晴惊道:“你竟然是…是这位毕大侠的儿子。”
阎丹生却更是大惑不解,此事虽然言之成理,却有一个极大的破绽,就是这个楚晟,若是真的如此卑鄙,按理说要弄死一个三岁顽童,那是何等容易,怎会将他抚养成人,二十二年来,始终隐忍不发,岂不荒唐之极。
那少年又道:“给先父丢脸了,但我也不是三岁娃娃,你们定然要想,楚晟楚老师就是再虚伪,要在人前做足功夫,又怎会传授我一身武艺,是不是。”
阎丹生心中琢磨的正是此节,当下点了点头。
少年继续道:“我初闻此事时,一般的难以置信,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子车村长告诉我,当时发疯的人是师父,我爹爹尽力阻止,却因连番剧斗而不敌,师父也是因为愧疚,这才将我始终收养在身边。”
阎丹生和陆雨晴,一听之下,登时恍然,若是如此倒是说得通了,只是这笔账究竟要怎么算,一个是失手杀人的恩师,一个是骨血之亲的父亲。
那少年又道:“可我今天方才明白,我的好师父,并非是失手杀了我的父亲,而是他处心积虑的阴谋,意图染指村长的宝座而已。”忽然一声大喝,朝身旁一处墓碑用力拍去。
阎丹生大吃一惊,墓碑之后闪出一个老者,年纪只怕得有七八十岁了,跟少年缠斗在了一起,一个身轻体健,一个经验丰富,一时间,倒斗了个难解难分。
阎丹生目下还分不清谁好谁歹,也不便贸然插手,只是瞧着这两人的招数好不厉害,掌风犹似利刃一般,越来越是凌厉,但从神情上来看,那老者眼珠通红,嘴边满是馋涎,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那少年朗声说道:“我的师父,起初我也信了你的鬼话,可咱们这里的人,一生只能发疯一次,眼下你真的疯了,编得再好的谎言,也是难以自圆其说了吧,你这个伪君子。”
楚晟“嗬、嗬”咆哮道:“死吧,孩子死吧。”
阎丹生见楚晟这招“如封似闭”攻势太过凌厉,而这少年少了右臂,右侧露出空档,只怕要遭,他虽不能就此判断谁是谁非,但这老头楚晟显然情形不对,若是杀了少年,自己也难逃毒手,当即拔出刀来,往楚晟掌心刺去。
没料到,那少年抢先发招,身子一侧,躲过这一招“太极拳”的妙手,左掌已然结结实实的打中楚晟前胸。
楚晟一声大叫,被这一掌打得退了两步,直挺挺的一动不动,过了良久良久,始终不见动弹,陆雨晴按捺不住,伸手一推,楚晟应声而倒,原来已经死透了。
少年叹了口气,也是一言不发,取出铁铲,想要安葬楚晟,但他毕竟只剩一臂,铁锹用起来极为困难,陆雨晴一把抢过,但她也没少力气,挖了几下递给了阎丹生。
阎丹生无可奈何,心道人死为大,挖个坑也算不上什么,但实在难以理解,这少年挖坑的用意,难道是防止楚晟死而复生吗?
但没料到少年,竟然恭恭敬敬的将楚晟尸体埋了进去,甚至三跪九叩,一礼都不肯缺了,似乎眼前这具尸首,并非是他亲手打死一般。
陆雨晴心中不解,问道:“他害你爹,你替父报仇,何必如此。”
少年摇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师父也曾有过待我不错的时候,他是一时利欲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阎丹生本就提防他,适才见过他的身手,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先前瞧他独臂,未免瞧得小了。
少年埋葬了师父,问二人来村的用意。
陆雨晴不再扯谎,将想要出海,坐船的铁锚为巨蚌所埋的事情约略说了,问道村里可有精通水性之人,能够相助一臂之力。
少年叹了口气道:“这村子里也没多少人了,如若你们信得过,还是我来吧。”
陆雨晴喜道:“那太好了,只是平白让你帮忙,实在不好意思。”
阎丹生却心道:“此人功力不俗,但缺了一只胳膊,不论是潜水还是搬挪重物,都少了凭借,凭他一人能办得到吗?”可是人家出言帮忙,总没拒绝之理,反正他是自愿相助,纵然有何危险,也是与人无尤。
三人一路东行,陆雨晴问起少年姓名,少年却说无名无姓,村里都叫他“毕”,似乎脑中隐隐记得父亲叫他乳名,唤作渊儿,想来是叫毕渊。
待到码头之时,毕渊一跃入海,竟无丝毫犹疑,过不多时,果然将铁锚上的巨蚌挪开了,阎丹生见他如此轻描淡写,心中反而更加惊惧,毕竟此人身手,心性,俱是上佳人选,若有什么企图,只怕不易对付。
可陆雨晴少不更事,非要邀毕渊同行,纵然阎丹生心觉不妥,对她多番暗示明示,总是无用。
毕渊本不情愿,但陆雨晴医术不凡,路上施针用药几次,果能缓解体内毒质,往日烦躁的心绪,也已渐渐平复,心想师父已然去世,村中已无牵挂,出海之后望着辽阔的大海,心胸更是为之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