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指 路 (第1/2页)

大年正月初四上午，李五明要带妻子去岳父家参加妻弟的婚礼。于金兰一起床就作准备，她穿上新衣，收拾礼品。准备停当，见丈夫仍然没有动静，就喊：“五明，你咋还不出来？”
　　
　　李五明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门，他修理自行车，给车胎充气。然后蹲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地抽烟。
　　
　　于金兰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用塑料袋包装好的礼品放进篮子问：“我说你快点呀，都九点多了，俺妈可是一再交待叫咱早点去，早点去。你看你，一个劲儿抽烟，你到底去不去？”
　　
　　李五明叹口气：“我没有心思去喝喜酒。”
　　
　　于金兰着急地问：“甭管有没有心思，你说去不去吧？”
　　
　　李五明抬头试探着问：“你一个人去不中？”
　　
　　于金兰语气坚决：“不中。你不去我也不去。今天我小弟结婚，三个姐姐都是成双成对，独有我自己去，知道情况的还好说，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咱俩大过年吵架生气了呢。我今天再说一遍，你不去，我也不去，俺爹妈生气事小，得罪了阿宝他三舅，以后办啥事别指望再找他了。”
　　
　　李五明扔掉烟头连声说：“好好好，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你三弟在县法院工作，闹不好将来会当上院长，我可不敢得罪他，万一惹下官司找他他不管咋办？去，去！”
　　
　　李五明站起身很不情愿地换衣服。
　　
　　阿宝从房里跑出来，他扯着妈的衣服说：“妈，我也想去姥姥家。”
　　
　　李五明火冒三丈：“你想挨揍不是？考倒数第一还想走亲威？没门！好好在家呆着，跟你二姐一块写作业。再招，看好你弟，不准玩，谁的作业写不完，我回来收拾谁。招娣，你一个人去你二姑家，代我问候你二姑。”
　　
　　再招不满地问：“凭什么让大姐走亲戚，让我在家看管阿宝？”
　　
　　李五明说：“凭什么？凭你大姐学习好。你大姐今年领两张奖状，你领了个啥？屁也没有。好好在家呆着，看好阿宝。”
　　
　　阿宝着急地说：“我抗议！我也不是犯人，不用看管。”
　　
　　李五明说：“少废话，写作业。”
　　
　　说完，推着自行车跟在妻子身后出了门。
　　
　　夫妻二人各骑一辆自行车来到村外，天睛得很好，冬日的暖阳普照大地，李盛庄通往于屯的大路上，串亲戚的人流像一条河。自行车、小奔马、汽车，来来往往。
　　
　　李五明与于金兰正并肩赶路，一个骑车人赶上来。此人是同村的李五军，三十多岁，他高声招呼李五明：“五明哥，去岳父家呀？咋没有带阿宝呀？”
　　
　　李五明吞吞吐吐说：“嘿嘿，孩子有事，没带，就没带……”
　　
　　于金兰发现车后座绳子松了，下车整理绳子落在后靣。
　　
　　李五军盯着李五明问：“听说你儿子阿宝年前的考试考了个倒查第一，咋会考这么差？”
　　
　　李五明没好声气：“你问我，我问谁？”
　　
　　李五军得意地说：“我那老二，是班上的第二名，跟第一名只差0.5分；我那老大，是班里的第一名。你知道校长是怎么给我说的？校长说，我的两个孩子都能考上全国重奌大学，兴许还能出国留学，让我好好攒钱。我已经想好了，我家老大如果能考上北大清华，我就找李世贵，让他在家谱人才榜上添上俺的名字。这样一来，俺家，到我这一辈上，也算出人才啦，我也算给九泉之下的爹娘争了光啦。”
　　
　　李五明不想听这个，他抬腿下了车。
　　
　　李五军停下问：“明哥，你怎么不走啦？”
　　
　　李五明说：“你先走吧，我，有事。”
　　
　　李五军似乎看出了李五明的心病，他深表同情：“明哥，看出来你还在为阿宝的学习发愁，告诉你，有专家说，孩子的问题百分之百是父母的问题，孩子有病，父母就该吃药。我看呐，你还是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吃点药吧。”
　　
　　李五明干脆蹲下身子不理李五军。
　　
　　李五军捡了个没趣，嘿嘿一笑，独自骑行。
　　
　　于金兰从后面赶过来问丈夫：“你怎么不走啦？”
　　
　　李五明咬着牙根说：“憋气，他李五军有什么了不起，他敢笑话咱？不就是两个孩子领了奖品吗？哼！”
　　
　　于金兰扯丈夫一把：“别理他，快走吧，你真是的……都十点多啦，有啥气晚上回家再撒。”
　　
　　李五明又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进了于屯村。喜庆气氛笼罩在村中央于金兰娘家的小院四周。前来贺喜的人流络绎不绝。
　　
　　李五明交上贺礼，妻子进里房与岳母说话。不一会儿，婚宴开始。新郎新娘依次敬酒。来到李五明面前，新郎说：“三姐夫，你不经常到县里去，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靣了，今个多喝几杯。”
　　
　　李五明站起身说：“小弟，没问题。”两个人连干数杯。新郎新娘离去。李五明借酒浇愁又独自喝了几杯。桌四周的来客都好笑地看着他。李五明醉意外露地说：“没事，再来半斤没事。”
　　
　　一男青年说：“五明哥，你喝多啦。”
　　
　　李五明又干一杯：“兄弟，我心里难受哇。”
　　
　　又一男人问：“姐夫，你今天可不能出洋相，有啥话得先忍着，今天可是我弟的大喜日子。”
　　
　　李五明又猛喝一口，他泪如雨下。他抹下脸，摇下头：“俺忍不下呀，俺心里难受呀。俺的日子没法过了呀。俺爹死时，是睁着眼死的，他是死不暝目呀。他老人家因修家谱受辱，指望下面3个孙子出一个大学生，大哥指望俺阿宝将来考上大学，可现在俺阿宝完蛋了，年前考了个倒数第一，啥指望也没有了，这日子往后可咋过呀……”
　　
　　男青年劝他：“五明哥，人这么多，又是大喜日子，你这又哭又叫的，咋说呢？丢人呀。快别哭啦，都在看你呢。”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过来奇怪地问：“啥完蛋了？阿宝考了个倒数第一就完蛋了？阿宝上几年级？”
　　
　　李五明止住哭声说：“都九岁了，上二年级啦。”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递给李五明一支烟，笑着说：“兄弟，你可不能对孩子失去信心。不要说九岁，就是上到高中二年级，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教育孩子是一门学问，就看你能不能学会。”
　　
　　李五明一听这话睁大眼睛：“你说啥？有办法？你是说俺阿宝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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