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失恋女生 (第2/2页)

人到中年、满头白发的伟玲妈大吃一惊，她呆怔一会儿，叹口气说：“我应该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这可咋办才好呢？”
　　
　　医生说：“她是个学生，当然要流产。这种高中女学生因早恋而流产的事多了去了，一般都是私了，女的流产，男方出几个钱。公开闹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伟玲妈问：“一般能赔多少钱？”
　　
　　医生说：“没有啥统一标准，主要看男方家庭的经济情况。有赔两千的，三千五千的也有，还有赔一万的，当然也有一分不出两家闹上法庭的。”
　　
　　伟玲妈长叹一口气，想讲什么没有讲出来，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丁伟玲正打吊针，她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脸上没有表情。
　　
　　伟玲妈坐在女儿旁边说：“伟玲，你说话呀？为啥不说话呀？妈都快急死了。我问过好多人，都说私了的办法好。如果这事传出去，咱们以后就没法在这里生活了，丢人呀。听话，先作流产手术，然后找男方要求赔偿。别人要一万，咱要五千，不出钱就告他们。你告诉我，男方是谁，啊？”
　　
　　丁伟玲仍然一言不发。
　　
　　伟玲妈说：“孩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里咋想的也跟妈说说呀？你妈我这一辈子过得怎么这样难啊。我7岁没了父亲，11岁死了母亲。17岁被一个流氓老师诱骗怀孕……流产后坏了名声远嫁给你爸这个狠心贼。当初看他面相老实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就死心塌地做生意挣钱。你不知道当时妈妈多能干，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夜里十二点前没有睡过觉。卖菜、收头发、做豆腐、拉板车，妈十年下来挣了二十万呀，可挣的钱全被那个狠心贼骗走了。二十万呐，是妈做生意、收棉花一分一分挣的，可他却交给那个狐狸精，两个人去享受去快活了。妈离婚这么多年，也有人给妈介绍对象，好几个，妈也相中一个，可妈嫁过去怕你受委屈，妈就一个人过，妈心里只想让你有一个完美的人生，不要像妈这样苦命。妈盼你不要像我这样一辈子干农活受苦，盼你上到大学有一个好工作。盼你大学毕业有职业有地位找一个爱你的老实人家庭生活美满幸福，盼你有出息有本事能养活妈，盼你天天快乐……妈为了你啥罪都能受，可妈万万没想到你会在男女感情方面出这么大的问题。伟玲，你可千万想开奌，妈年轻时也经历过这种事情，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妈以后咋活呀……”
　　
　　伟玲慢慢坐起来，她脸上毫无表情地说：“妈，你为我太受累了，女儿不是一个好女儿，女儿也知错了，可一切都晚了，都来不及了，因为女儿受的伤害太重了，痊愈不了啦。”
　　
　　伟玲说完躺下身子拉过被单蒙住脸。
　　
　　伟玲妈说：“孩子，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呀。”
　　
　　外面传来喊声：“丁伟玲，交住院费，六百七十元整。”
　　
　　伟玲妈说：“来了。”走出病房与医务人员交涉：“可我手里没有这么多钱，你让我去借点吧，明天再交不中？你声音轻奌，别让我女儿听见，她不能再受到剌激了……”
　　
　　夜里，在全宝的住处，全宝坐在桌前发呆。桌面上是摊开的考试卷和一摞摞书本。
　　
　　田彩虹边调配牛奶边教育儿子：“记住，多喝牛奶，清醒提神。然后呢，再把这些脑清金、护脑灵、防疲液、考宝、健脑一号统统喝下去。电视上说，喝这些在考场上头脑特别清醒，特别灵活，记忆力特别好，平时不会的、想不起来的、记不住的，一下子就全会了，本来能考60分，一下能考90分，能超常发挥。来，儿子，开始喝吧。”
　　
　　全宝接过来放到桌上说：“妈，我想去医院看看伟玲。”
　　
　　田彩虹大惊小怪：“啥？你说啥？去看她？不中，坚决不能去。”
　　
　　全宝说：“伟玲她病得很重。”
　　
　　田彩虹说：“她病重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死了才好呢。你坚决不能去。你们的早恋下场必定是可悲的，早恋的苦果你还没有吃够？现在离高考仅剩两天时间，必须分秒必争，一辈子的命运在于这两天的奋斗，任何与高考无关的事情都不能想，不能干。听妈的话，好好复习，做好充分准备，打胜高考这一仗。”
　　
　　全宝说：“我去看她，只想对她说几句话。”
　　
　　田彩虹说：“一个字也不能对她说，你要敢往医院走半步，我立马死给你看。”
　　
　　全宝说：“妈，我总不能做绝情的事吧？”
　　
　　田彩虹说：“你不想对丁伟玲绝情，你想对妈绝情？你要眼看着妈喝毒药死去？你跟丁伟玲啥关系？任何关系也没有。可我呢，我生你养你伺候你近二十年，你为啥不想想我的感觉？妈为了你能考上大学有一个好前途，舍去一切享受，天天陪读，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妈是你什么人你不明白？实话告诉你李全宝，现在咱娘俩个摊牌的时候到了，你要丁伟玲就没有我，要我就没有她，不是她死就是我活。你要去看她，回来妈就成了一具尸体。”
　　
　　田彩虹说到动情处气哽泪多。
　　
　　全宝无可奈何，痛苦地抱起脑袋。
　　
　　田彩虹端起牛奶：“快喝，喝完了好做卷子。你快喝呀……”
　　
　　全宝如喝汤药般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