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 歧 (第2/2页)

“乡巴佬就愚不可及？不见得吧，别忘了，二十多年前本人就是乡巴佬。”
　　
　　“你现在已经蜕变成知识分子啦。”
　　
　　“可我仍然认为我还是一个乡巴佬。”
　　
　　“你这个人今天是怎么啦？怎么处处跟我唱反调？”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我不同意你的教养方式。”
　　
　　“你不同意我的教养方式，我还看不上你那股子寒酸气呢。”
　　
　　两个人争吵激烈，赵秀娟抱着程程走出来说：“你俩别抬高声调好不好？有啥话咱压低声音说。”
　　
　　季玲说：“娟姐你给评评理，都什么年代了，他还抱着老皇历不放，要儿子接受吃苦教育，不让吃好的喝好的，你给评一下理，谁对谁错。”
　　
　　赵秀娟说：“刚才你俩的争吵我都听到了，叫我看呐，肯定是百林的不对。是不能让孩子成为乡巴佬。眼下农村的孩子，哪个不想成为城里人？都在想方设法往城里钻，想过上城里人的生活。俺庄有个农民，为了供男孩子上大学，卖房卖血，后来又卖了一个女孩，不惜血本。为啥？农村太苦，农村的日子跟城市比，一个是破牛屋，一个是金銮殿,没法比。”
　　
　　赵百林说：“姐，你讲的我都能理解，可季玲她太极端。”
　　
　　季玲说：“极端有时候就是真理。娟姐支持我，这证明你才是无理取闹。”
　　
　　赵百林说：“关于这个问题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我不与你争论，秀才遇见兵，有礼讲不通。我回避还不行？”快步走出房门。
　　
　　赵秀娟大声问：“百林，你去哪？饺子一会儿就出锅。”
　　
　　赵百林在门外回答：“你们先吃吧，我有事。”
　　
　　季玲说：“别管他，天上少有地上稀的一个书呆子。平时看上去慈眉善目，叫起真来一条道走到黑，来，他不吃咱吃，乖儿子，走，吃饺子喽！”
　　
　　程程咯咯笑起来，他看到桌子上妈妈买回来的东西特别高兴，东翻西找，不一会儿就把桌上的物品翻了个乱七八槽。
　　
　　赵秀娟惊讶地说：“哎呀，真的是买的不少，这要花……”见季玲脸上浮出不高兴，忙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季玲冷笑着说：“花钱买高兴，今天却让百林扫了兴。等着吧，我跟他没完，我不会放过他。我不允许他对我的行为评头论足。”
　　
　　赵秀娟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季玲转过身自言自语：“唉，有了儿子，有了快乐，有了幸福，可也有了烦恼。今天我与百林就如何教育孩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伤了情感。可谁对谁错，只有靠事实来验证了……”
　　
　　第二天早上，赵秀娟正准备早饭，季玲一脸疲惫地走出卧室。她问：“程程呢？”
　　
　　赵秀娟说：“正睡呢。”压低声音问：“咋？百林昨天一夜没回来？两口子吵架是常事，只是不能记仇。百林的脾气我知道，打小就特别犟，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季玲气呼呼地说：“娟姐你不要再说了，这回吵架不同往常，他这是第一次夜不归宿。他一直没有改掉身上的土气，却又非常妒恨别人说他是乡巴佬。我跟他的婚姻是一个老师牵线搭桥搓合成的，当时至少有七个研究生在用不同的方式追求我，我呢，老实说当时真的挑花了眼，不知道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更合适。我跟百林是第一次恋爱，我给他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处女身子，可他呢，新婚初夜，过完性生活之后，却光着身子跪在我的靣前请求我愿晾他。他说他已经不是处男了，在跟我发生性关系之前，已经与至少四个女人发生了性关系，其中一个女教师还与他有过数十次的性接触。我的心那时真是冰凉冰凉的……你看我，怎么能给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今天简直是昏了头了。唉，你作为乡下人不要以为城里的文化人知识分子都多么崇高多么伟大，其实他们不少人的灵魂非常肮脏，非常阴暗。不说了，不说了，一点食欲也没有，不吃了，上班去。”
　　
　　季玲快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