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种刀、敲鼓、作歌 (第1/2页)
狰狞黑蛟冲上高天,时而盘旋游走,时而俯首下顾,意态天然,栩栩如生。
蛟身下方,五百血棠营黑鸦奔腾如虎,骑白马提屠刀的二爷一马当先,距离金城关不足五百丈。
身后大黑披风连同一头长发迎风舞动,刘屠狗意气飞扬,自有一股子粗犷豪雄气焰。
他提在手中的屠灭刀光华暗淡,原本艳丽的色彩似在渐渐消褪,又仿佛是逐渐渗入了刀身内部,泛青的刀面恢复了些许最初的雪亮澄澈,远远瞧去反倒并不如何起眼。
向孙道林借刀,非但将杂乱心湖打磨一番,更让刘屠狗看到了自身修行的诸多隐患。
他修行不足两年,竟能攀爬至半步神通的绝强境界,固然是宗师境界更重心意修行,一夜起高楼实属寻常,然而能不能真正长久仍是要另当别论。
除去师门传承与心性际遇,二爷的勇猛精进着实得益于他那荤素不禁的好胃口。靠着丝毫不忌口的胡吃海塞,他最终得以东拼西凑出一盆什锦大杂烩,卖相倒是不俗,可一旦遇上真正识货的老饕,恐怕一筷子下去便要原形毕露,得一个糟糕至极的恶评。简单说来便是食材尚可,最要紧的火候却未到,于细微处见功夫的油盐酱醋也搭配得一塌糊涂,令人难以下咽。
刘屠狗对此并不后悔,更不会将那诸多巧取豪夺来的神意感悟弃如敝履,不是舍不得,更不是怕一步退便步步退、导致境界大跌万劫不复,而只是单纯的不信邪。
所谓本性澄澈、赤子心胸,于刘屠狗而言,除了勇猛精进,便还是勇猛精进。
颜瑛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却于剑道修行上天资绝佳,她瞥了二爷的刀一眼,直言不讳道:“不舍得从头再来,反倒寄希望于另辟蹊径?这样做的不是疯了死了,就是画地为牢、坠入一条永无出路可言的偏执魔道。”
刘屠狗咧嘴一笑,记起了那个窝在先登里寨苟延残喘、最终粉身碎骨下场凄凉的白发鬼医,当下一脸天真、满眼希冀地问道:“就没一个半个侥幸柳暗花明的?”
颜瑛皱起眉头,眉眼中剑意凛然:“你若入魔,也不用等三年之后的甲子论道了,现在就斩你!”
“谁让你在我面前背诵什么函谷白氏《刀耕谱》?我竟觉得这刀谱与我见过的一本筑基功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那本功法我只得了卷一,正好由这刀谱弥补一二。”
“对了,你帮俺琢磨琢磨,若是不拘泥于什么杀戮耕作、白骨黄沙田,而是直接将胸中灵感神意聚敛成团,化作一颗刀种埋在心田,能否如《刀耕谱》那般种瓜得瓜,收获一柄无上心刀?”
颜瑛闻言仔细想了想,迟疑道:“心作良田,百事可耕。你异想天开心田种刀,虽是取死之道,却颇有巧思,或可一试。”
“取死之道就取死之道吧,天下武夫一山更比一山高,不将那绝顶风光一一看尽,又何必从世上走这一遭?大好男儿,岂能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二爷很是执迷不悟,语声渐大,终于放声大笑:“手中有刀,心中无畏,黑鸦虽少,终能大掠天下!”
这一刻,面对金城关内外周狄数万大军,面对阴山剑子的横眉冷对,刘屠狗语出惊人,将那雄心展露,或者称之为野心、妄心亦不为过。
所谓大掠天下,于江湖、于庙堂,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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