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 养 (第2/2页)

季玲笑着说：“秀娟姐可真会说话。还是你有办法，有经验，你一来，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孩子也立刻不哭了。
　　
　　赵秀娟抱着儿子说：“孩子吧，一个跟一个都不一样。有的爱哭，有的不爱哭。爱哭的孩子也是有原因的。有的是瞌睡不足哭，有的是胀肚消化不良哭，有的是憋大小便哭，有的是蚊叮虫咬哭，还有的是见了陌生人害怕哭，并不一定是肚子饥了。”
　　
　　季玲连连点头：“秀娟姐，你说的可真有道理。我们呢，总以为孩子一哭就是肚子饿，你照顾孩子可真有经验。你几个孩子？都多大了？”
　　
　　赵秀娟说：“两个孩子，都大了，上学啦。”
　　
　　赵百林问：“姐，你这么远来找我，又带这么多东酉，有什么事吧？”
　　
　　赵秀娟回答：“说有事也不算什么事，说没事也算有点小事。现在农村都机械化了，种地用不了那么多人，我也跟农村里不少剩余劳动力一样，出来到城里打工了。我已经出来两年了，先在县城，又到省城，北京上海我都干过，这一回一下又跑这么远来找你们啦。我不麻烦你们，今天晚上在你们这里住一夜，明天你们告诉我劳务市场在什么地方，我会自己找活干。”
　　
　　季玲问：“秀娟姐，你在外地都干什么工作？”
　　
　　赵秀娟说：“我一个农村妇女，没文化，还能干啥？当保姆，干家政服务，给人洗衣做饭买菜看孩子，粗活重活一样样都拿得起。”
　　
　　季玲问：“姐，别人一般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赵秀娟说：“一般都是四、五百块一个月吧，最多六百。管吃管住，一个月四五百块，我很知足。”
　　
　　季玲与百林对下眼神，赵百林点下头。
　　
　　季玲对赵秀娟说：“秀娟姐，这真是太巧了，太好了。你不要到劳务市场去了，就在我们这里干吧，我们正缺一个像你这样年岁不大又不年轻的妇女保姆呢。我们一个月包吃住给你八百块，你看怎么样？”
　　
　　秀娟高兴地说：“我可不能要这么多，要我在你们这里干，还是四百块合适。因为是自家人。然后呢，你们就把孩子交给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干工作，我保证让你们称心满意。”
　　
　　百林摆下手说：“秀娟姐，四百块太少，真的太少。”
　　
　　秀娟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都是自家人，就这么定了，你们再提钱的事我跟你们急，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季玲喜出望外地说：“秀娟姐，那咱可就算说定了，来，我先领你看看你住的房间。百林，你打开火，给姐炒几个菜。”
　　
　　百林说：“好好，你们好好谈谈，带孩子，你可真应该多向秀娟姐学学呢。”
　　
　　季玲说：“这真是天赐良机，我一定会抓住。”
　　
　　季铃带秀娟参观住房，程程在秀媚的怀抱中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显得格外安静。看过住房回到客厅，季玲问：“娟姐，老家的日子过得还好吧？”
　　
　　秀娟说：“农村的日子是有变化，可比起你们城里，天上差地下啦。加上今年天旱，三个月没有下一滴雨，庄稼都旱死了。没有收入，农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不说了，说起来心里难受。”用衣袖擦下眼睛明知故问：“季玲，你跟百林啥时生的这个孩子？这孩子可真乖。”
　　
　　季玲说：“姐，不瞒你说，这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是我们捡的。”
　　
　　秀娟作惊讶状：“捡的？谁舍得把这么好的孩子丢掉？”
　　
　　季玲说：“真是捡的，一点也不骗你。你可能早就知道，百林和我，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检查，跑了好几家大医院，都说我俩没有生育能力。也算我们命好，正准备领养一个，上帝就把这个可爱的孩子送到了我们身边。我们已经给孩子正式办了领养证。”
　　
　　赵秀娟装出惊讶：“可是孩子的父母为什么要抛弃孩子呢？”
　　
　　季玲说：“这也是个谜呢，说是穷，还写一纸条，说已不在人世了。我们为了寻找父母费了不少劲儿，登报纸，发广告，在电视上播招领启事，可一直没有人来接头，于是，我们就责无旁贷地成了这个孩子的父母。”
　　
　　秀娟装出生气的样子说：“天下真是啥样的人都有。无论再穷再有病，也不能丢掉孩子。不过，也该着这孩子命好，碰上你跟百林这样好的人家，这孩子也算掉进福窝里了。叫我看，是送子观音看你俩人好，专门送给你们的。你瞧这孩子多好看，长得可真俊，大眼双眼皮，鼻子、嘴，像你，眼睛、眉毛像百林，跟亲生的一个样。”
　　
　　季玲笑着说：“娟姐你可真会说话。前天我们抱着孩子在街上走，真有不少朋友说孩子是我们亲生的呢。不过说实话，这孩子除了给我们带来快乐幸福外，还平添了不少烦恼。主要是我们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不会照顾；其次是工作太忙，总也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关爱呵护孩子。娟姐你这一来可是太好了，救了我们的急，帮了我们的大忙。要不的话，我真要准备辞职呢。”
　　
　　秀娟问：“开始咋没想到去找一个保姆？”
　　
　　季玲说：“咋没想到，想到了。可劳务市场根本就找不到像你这样又健康又朴实的中年妇女，不是老太婆就是小丫头，文化层次又低，要工资倒不少。对了娟姐，你什么文凭？”
　　
　　秀娟说：“初中没有上完，差一年。”
　　
　　季玲笑着说：“这可太好了，你有经验，又有文化，加上你跟百林有这层关系，程程交给你我们放心。”
　　
　　秀娟说：“还要靠你们多教他学文化。”
　　
　　季玲说：“那是自然，我和百林都是研究生毕业，都评上了高级工程师、教授，我的程程，最起码也要上到博士后。”
　　
　　秀娟说：“博士厚，有多厚？有一尺厚？”
　　
　　季玲大笑：“博士后有两尺厚，穿衣服都穿特号的。”
　　
　　季玲的笑让赵秀娟更加莫名其妙。
　　
　　百林走出厨房，他奇怪地问妻子：“笑什么？这么高兴。”
　　
　　季玲说：“秀娟姐让咱们把程程培养成两尺多厚的博士后呢。”
　　
　　百林也乐了：“好呀。”抱起程程亲一口。
　　
　　季玲说：“开始吃饭吧。”
　　
　　秀娟接过孩子，季玲与百林一一将饭菜摆上桌。
　　
　　正吃饭，电话铃响，百林拿起话筒：“啊，是王校长？季玲在，好，你稍等。”转过脸：“王校长找你。”
　　
　　季玲接过话筒：“对，去哪？桂林？我必须去？一个国际性质的学术交流会？什么？明天早起四点出发？好吧，我三点五十赶到单位，就这样……”
　　
　　百林问：“什么会议起那么早？”
　　
　　季玲说：“一个学术经验交流会，学校院系共争得六个名额。”
　　
　　百林说：“既是这样，吃过饭早点休息。”
　　
　　季玲说：“有程程，能早点休息？他可是一到夜里就特别有精神。”
　　
　　秀娟说：“让程程跟我睡吧，反正我明天也没有什么事。”
　　
　　季玲说：“这个……秀娟姐，这太不好意思了。白天你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照顾孩子。这样吧，以后如果晚上你陪程程睡觉，多加一百块工资。”
　　
　　秀娟说：“你净说外气话，咱谁跟谁呀，可不能提钱的事。”
　　
　　百林说：“姐，你来我们这个家，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秀娟说：“百林呀，你就不要净说客气话啦。”抱着程程问：“晚上跟姨娘睡好不好？”
　　
　　程程咧开嘴直笑。
　　
　　夜里，在赵百林与季玲的卧室里，两口子正在谈话。
　　
　　季玲庆幸地说：“秀娟姐的到来可真是帮了咱的大忙，今天夜里终于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百林点点头：“有人照顾孩子，你尽可以放心地干事业了。”
　　
　　季玲说：“以后我还会尽可能多抽出时间照顾孩子，我要尽到做妈妈的责任。”
　　
　　百林说：“早点歇吧。”
　　
　　季玲问：“你呢？”
　　
　　百林说：“我把一篇论文打出来。”
　　
　　赵百林吻季玲一下，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工作。
　　
　　深夜。在赵秀娟住室里，程程已经熟睡。赵秀娟听听外面没有动静，抱起孩子一个劲儿地亲吻，热泪泉一样涌出。
　　
　　赵秀娟边哭边说：“好儿子，贵宝，我是妈妈呀，是你的亲妈妈呀。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能在这里将来考上大学，成为城里人，为你的老祖宗争光，妈才下狠心把你送到这里，你可不能怪妈，妈全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怕，妈以后天天照顾你，天天疼你。你呀，命好，来到大教授家里，这里什么都好。”
　　
　　程程被妈妈摇醒，睁开眼冲秀娟笑，秀娟将**填进孩子嘴里，幸福地闭上双眼。
　　
　　两个月一晃过去了。一天，赵秀娟从早上就开始忙碌。她扫地、洗刷厨具，摆放物品，贴春联，最后又把程程的放大彩照挂在墙上醒目处。
　　
　　程程起床后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看电视，他身边堆满各种电动玩具车。
　　
　　赵秀娟忙完家务，见程程玩得专心，四下看看没有别人，来到书房，关上门给丈夫打长途电话：“是五山吗？我是秀娟呀，儿子当然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简直是进了天堂呀，掉进了蜜糖罐里了。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好，你不知道冰箱里有多少好吃的，你也不知道百林两口子给咱儿子买了多少身新衣服，足足有五十套呐。你也不知道他们给咱儿子买了多少玩具，有电动汽车、坦克、大炮、挖掘机、推土机、大吊车，足足有上百件。他们还给咱儿子起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子，你猜猜，猜不出来？你真笨。叫赵程程，就是前程远大的意思，你听这名字有多好，虽说不姓你的孙，可也是随我的赵姓呀。我在这里非常好，活不重，除了照顾儿子外，就是一早一晚做三个人的饭，用的是天然气，上火快，又干净。杂活也不多，中午百林两口子都不回来，他们在单位吃工作餐，整个家都交给我一人了。你放心，我不会露馅，他们除了吃住给我600元工资，我当然不嫌少。啥时回家？这个可不好说，有机会再谈吧。你别瞎操心我，注意把家里的几亩地种好就中，还要把家里照顾好，不要跟刘寡妇太热乎，她全是为了钱……啥？你要来看我和儿子？你疯了？两千多里路呀，那你来干啥？想我？你……真不要脸，可说真的，我也很想你，做梦有好几次都梦见你，也真是的，咱俩打结婚到现在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可为了儿子的前途，也为了给祖宗争光，咱就忍熬几年吧。全宝又背会几首唐诗？阿宝进幼儿园还哭闹不？看来，咱家出大学生还真得指望咱程程呢……”
　　
　　外间传来程程的哭叫声，赵秀娟忙说：“程程哭了，挂了啊，今天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多保重吧……”
　　
　　赵秀娟放下电话来到客厅，见程程趴在地上，嘴里含着没有下咽的食物，就连忙拉他：“哭啥？摔倒不会自己爬起来？”
　　
　　程程见赵秀娟不拉他，哭得更响。
　　
　　赵秀娟连忙抱起他，程程又挥拳头又蹬腿，还扯着秀娟的头发大叫。
　　
　　赵秀娟说：“你呀，小祖宗，为什么来到这里不到两个月，脾气就变得这么坏？”
　　
　　她一个劲儿给程程道歉，住他捶打撕拽，又哄又扮鬼脸，使尽浑身解数，总算让儿子安静下来。
　　
　　季玲下班回到家，她问赵秀娟：“娟姐，奶粉还有多少？要不要我今天带几袋回来？”
　　
　　“还有好多，不用买。”
　　
　　季玲问：“怎么，程程为什么吃这么少？”
　　
　　赵秀娟说：我试了试，还有奶水，程程近几天吃了不少奶水。
　　
　　季玲惊奇地问：“真的？娟姐，你有奶水？”
　　
　　赵秀娟不好意思地说：“按说已经没有了，可夜里程程吃几回，又有了。”
　　
　　季玲说：“那以后把给程程买奶粉的钱加在你的工资里。还有，如果程程会说话了，以后让他给你叫姨娘……”
　　
　　秀娟说：“要叫就叫娘吧。”
　　
　　季玲笑着说：“行，就认你当干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