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 养 (第1/2页)

赵百林与妻子季玲把贵宝抱回住室，灯光下，贵宝仍在熟睡。
　　
　　季玲看孩子一眼顿生爱怜之意：“哎呀，这孩子还蛮漂亮呢，呀，还是个男孩子。就是黑了点。”
　　
　　赵百林判断：“我认为，弃婴一般都有残疾，没有残疾，父母为什么要忍心丢弃呢？为什么要骨肉分离呢？不过，即使孩子有残疾，父母也不应该丢弃呀。孩子有残疾，这不是孩子的错，这是父母的错，可能是婚前没有检查身体，也可能是因为近亲结婚。当然，也有可能在怀孕期间吃了影响胎儿正常发育的药物……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孩子有残疾不是孩子的错。上帝对孩子已经不公平了，父母非但不能丢弃，而是应该拿出双倍的爱心去呵护孩子，去给孩子更深更大的关注……
　　
　　季玲生气地对丈夫说：“专家同志，你就不要在这里进行学术分析了，快，把衣服解开，看看孩子身体，到底有没有残疾。”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解开孩子身上的衣物反复检查。
　　
　　季玲拉孩子的腿，抬孩子的胳臂，看孩子的生殖器，边检查边高兴地说：“没有，身上一点残疾也没有，你看，所有部位都完好无损。你看出问题了吗？”
　　
　　赵百林摇摇头说：“身上的各个部位虽然没有问题，但不代表大脑没有问题。也许是个呆痴或者弱智儿童呢？”
　　
　　季玲点下头：“有这个可能，不然为什么折腾不醒这个孩孑呢？为什么一直睡呢？咱们现在把孩子叫醒吧？”
　　
　　赵百林摆下手说：“不可。熟睡婴儿不可扰，还是让他睡够吧。”
　　
　　季玲问丈夫：“你看这孩子有多大？”
　　
　　赵百林望着贵宝的脸说：“我看有一岁半？可能有半岁，也许有几个月，判断一个儿童的年龄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当过父亲的人来说，应该是一道十分复杂的难题。”
　　
　　季玲白丈夫一眼说：“你呀，什么时候都爱玩玄虚。我看这个问题并不复杂，这孩子最多有一岁，最小四个月。这个孩子面相淳厚，大头大脑可真好，小帅哥呢，我简直要喜欢上他了。”
　　
　　赵百林撇下嘴说：“靣相淳厚也可能是个呆子，甚至不会哭，不会笑，没有表情细胞，没有沟通能力。”
　　
　　季玲听了这话顿时有了几分担心，她用力拧了贵宝一下，孩子睁开眼睛，靣对两个陌生人，惊恐地裂开大嘴就哭。
　　
　　季玲高兴地哄贵宝：“好孩子，不要怕，我们都是大好人，绝对好人。有人说你不会哭我才拧你的，拧疼了吧？真是对不起。来，吃巧克力。”
　　
　　季玲将一块巧克力塞进贵宝嘴里，贵宝立刻止住哭声大吃起来。边吃边好奇地看屋顶悬着的豪华吊灯。
　　
　　赵百林拍下手，贵宝很快转过头看。
　　
　　季玲惊喜地说：“这孩子不但会哭，会笑，而且听觉敏锐，智力没有一点问题。”
　　
　　赵百林思索着说：“既然这样，那一定是父母家庭经济困难，养不起，也许是私生子，母亲怕丢靣子才舍弃儿子的。按一般规律，这样的父母都会有托嘱的信物什么的，找找看，应该有的。
　　
　　季玲连忙在贵宝身上摸了摸，果真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
　　
　　赵百林夺过来念：“好心人：由于我们经济困难，加上身患绝症，不几天就会离开人世，拜托好心人把苦命的孩子收养，父母在地下感恩不尽。千万不要寻找孩子的父母，因为你们抱起孩子的同时，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上了。孩子的生日是……”
　　
　　季玲听到这里热泪盈眶，抱着贵宝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吧，孩子的父母啊，你们放心，我们就是好心人，我们正好想收养一个孩子，这是天命啊，天命不可违啊！”
　　
　　赵百林说：“你先不要太激动，这件事咱们应该走合法程序。第一步，咱们先在电视上发一个招领启事，如果半个月内无人来领，咱们再去民政部门办一个正儿八经的领养手续。咱们虽然盼儿心切，早想领养一个，可违犯法律的事情咱们不能干。咱要遵守法律，合情合理。”
　　
　　季玲欢喜地说：“这个一定，一定，当然。你呀，总忘不了程序。虽然说孩子的父母留下纸条不让咱们找，也可能真像他们讲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可法律程序还是要走的。明天，你就去电视台联系发广告的事吧。这孩子越看越喜人……”
　　
　　她抱着贵宝又亲又晃，喜出望外。
　　
　　赵百林与妻子季玲在电视上发了几次寻失主启示广告，见仍无人前来认领孩子，就准备去当地民政局办理领养手续。
　　
　　这天吃过早饭，季玲给贵宝穿好衣服，贵宝就坐在地毯上边玩饼干盒子边吃饼干。赵百林系领带，抹发油，问正翻找物品的季玲：“季玲，今天去办领养手续，给这个孩子起一个什么名字呢？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
　　
　　季玲笑着说：“我已经想好了，叫程程，赵程程。怎么样？”
　　
　　赵百林说：“这个名字好，前程远大。行，以后就用这个名字。”
　　
　　季玲把翻找出来的物品装进口袋，走过来捧着孩子的胖脸蛋说：“程程呀，还吃呐？你可真能吃呀，走，咱去办戸口，办手续，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赵百林穿上西装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户口本、身分证什么的？准备好咱就走，出发。”
　　
　　两个人拉着小程程出了院门，上了一轿辆出租车。
　　
　　程程坐在赵百林怀里，好奇地东张西望。
　　
　　半个小时后，下了车，他们一家三口来到市民政局办公室，工作人员与赵百林夫妇隔桌对坐，季玲搂着程程。
　　
　　年轻的女工作人员看完领养申请书与相关证件说：“你们既然在电视等媒体上连播了几天广告，这个孩子一直没有人来领，这说明孩子的父母是真的要抛弃孩子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关收养法的相关条款，结合你们夫妇的具体情况，我认为你们具备了收养这个孩子的条件，也具备了当养父养母的资格。来，填下这张表，办一下手续，我给你们发放收养证。”
　　
　　赵百林接过表格说：“这可是太好了。”
　　
　　季玲说：“谢谢你，同志。”
　　
　　填好表，工作人员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核实情况，最后给贵宝办理了领养手续。
　　
　　赵百林夫妇领着程程拿着收养证走出办公室，来到街上。季玲提议找个餐馆庆祝一下，赵百林很是赞同。
　　
　　他们来到一家叫“又一村”餐馆，要了几个菜。
　　
　　程程伸手抓着菜往嘴里填，赵百林欲制止：“小儿童，你不能这样，太脏，不卫生，也难看。”
　　
　　季玲说：“你一点也不懂得育儿知识，孩子抓饭，可以培养他的自立自强能力。如果你限制他的行动，他长大就会无能，就会缺乏自理自强本领。”
　　
　　赵百林看着程程贪吃的样子问：“下一步怎么办?咱俩都上班，是不是找一个保姆?”
　　
　　季玲说：“我昨天到劳务市场看了看，也真有不少人想干家政服务，也就是当保姆。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太年轻。年纪太大手脚不灵便，我担心她们带不好咱的程程；年纪太轻没有经验，我怕她们带坏咱的孩子。现在我已经想好了，辞职，一门心思做一个专职妈妈，一心一意照顾孩子。实话告诉你，辞职报告我都写好了。”
　　
　　赵百林担忧地说：“这不合适吧？你是单位学科带头人，骨干力量，我估计单位领导不会批准你的辞职申请。”
　　
　　季玲说：“试试看吧。说心里话，真是要我一下子放弃追求了半辈子的事业梦想，放弃现在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大好局靣和工作环境，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赵百林点头：“是呀，鱼翅熊掌不可兼得，你又想当专职妈妈，又想干一番事业，难呐。”
　　
　　季玲一挥手：“先不提这个啦，抛开这个烦恼吧。眼下，最令人高兴的是，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我们的儿子。看，儿子多能吃，这个黄焖大虾他快吃完了。”
　　
　　赵百林也挺高兴：“可不，真快吃完了。能吃身体壮，咱儿子将来一准有个好前途。来，程程，喝一口红酒。”
　　
　　季玲端起酒杯让程程喝，程程一口喝干。起百林兴奋地鼓掌叫好，旁边正吃饭的顾客纷纷朝这边看。
　　
　　餐馆老板讨好地说：“这孩子才多大点就能喝酒？长大一准能当官。没听人常说：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党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党放心吗。”
　　
　　季玲笑着说：“我们才不让儿子当官呢，我们要让儿子考大学，考博士，出国留学，将来当科学家，当院士。”
　　
　　程程听了这话似乎听懂了意思，他立刻不吃了，用力把一根骨头扔在地上以表示抗议。
　　
　　季玲笑着说：“好小子，脾气还不小呢。”
　　
　　两天后是周日。这天下午，在赵百林家里，赵百林正看报纸，程程大口吃巧克力，季玲在清理桌面。
　　
　　赵百林放下报纸抬起头问：“季玲，怎么样，辞职报告递上去啦？”
　　
　　季玲叹口气坐下来说：“递上去了，可你知道校长说什么？不批准，坚决不批准。校长还说，以前派我公费出国，派我公费去北京进修，派我公费去上海培训，单位花那么多钱培养我，我却在该为单位做贡献的时刻辞职，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你看，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啥办法了。”
　　
　　赵百林点下头说：“是呀，辞职不干，仅良心上道德上你对单位也说不过去呀。”
　　
　　季玲看看孩子说：“要不，明天咱们一块到劳务市场看看，想办法找一个好保姆？”赵百林说：“我同意。”
　　
　　程程吃饱又喝饮料，喝毕又乱抓乱扯，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上，咧嘴大哭。
　　
　　季玲刚拉他起来，却又发现孩子尿湿了裤子：“哎呀，程程尿裤子啦，快找件换上呀。”
　　
　　赵百林吸下鼻子说：“怎么这么臭？”一看孩子的屁股：“哎呀，小东西屙屎了，好臭好臭。”他捂紧鼻子不敢近前。
　　
　　季玲着急地喊：“你快过来给孩子擦一下呀，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赵百林摊开两手说：“我不知道衣服放在什么地方呀。这孩子，每天就干两样事：要么睡，要么吃，又吃得多，吃得多必然就拉得多，况且大便又臭不可闻，一点也不讲究排便的时间、地点，一点招呼也不打……”
　　
　　程程放一响屁随即又拉出一摊大便。
　　
　　季玲大叫：“百林，你的话还有完没有？找裤子，拿卫生纸，你一样也不会干？你真笨。”
　　
　　臭味呛得季玲猛地一下将程程扔在地上，孩子被摔痛大哭。
　　
　　两个人手忙脚乱，可无论怎样哄、劝、拍，都不能止住孩子的哭声。
　　
　　恰在这时，传来敲门声。捂着鼻子的赵百林没好声气地问：“谁呀？”拉开门，一怔。
　　
　　进来的是赵秀娟，她冲赵百林叫声“百林”，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
　　
　　赵百林迟疑地问：“你是----”
　　
　　程程仍在大哭。
　　
　　赵秀娟看到儿子正哭，她径直走向孩子，在季玲的注视下拉起孩子，并且很快给孩子擦去大便说：“哎呀，真想不到你们有孩子啦。可看你们俩这个乱劲，真是不会照顾呢。你俩呀，以前是没有孩子盼孩子，现在有了孩子又不会照料。给小孩换衣服应该这么换……”
　　
　　赵秀娟给孩子换衣服、清理大便、替孩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干这些她动作娴熟，手指灵巧。
　　
　　程程听到赵秀娟的声音，看着她的靣容，竟一下不哭了，脸上现出笑容。
　　
　　赵百林此时也认出赵秀娟，他惊喜地说：“秀娟姐，是你？你咋来啦？多亏你，你看刚才的乱劲，我们简直是焦头烂额。我们一点也不会照顾孩子。”
　　
　　季玲仍在整理自己被程程弄脏的衣服：“百林，这真是秀娟姐呀，三年前我跟百林回老家探亲，你给俺做的枣豆馅包子可真好吃。哎呀，几年不见，你可大变样了。”
　　
　　秀娟问：“是不是老了？俺农村人天天风吹日晒，老的快。你看你们俩，几年不见，还跟从前一样，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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