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北京 (第1/2页)
李五明带儿子来到北京，走出北京西站，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宝仰起脖子一直看高楼。
李五明拉儿子打听出去北方师范大学的路线，然后与儿子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驶上大街。
阿宝隔窗朝外看，当车经过天安门时，阿宝惊叫起来：“爸，天安门，我看到天安门啦。”
满车的人都冲阿宝笑。
李五明拍儿子一巴掌：“吵叫个啥？在北京讲话要轻点声，不要大声。大声说话警察会抓起来。”
来到北方师范大学南门，李五明拉孩子走进去。
父子俩找到一幢大楼，楼门紧闭，楼门旁边挂着一个牌子：北方师笵大学家庭教育科学研究所。
李五明上前拍门：“开门，开门，俺是来找大专家大教授的，开门呀。”
拍几下没有回应，李五明非常失望。
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问：“你拍门干什么？”
李五明赔上笑脸说：“这里有牌子，我想找这个家庭教育科学研究所里的大专家大教授，怎么叫不开门？是不是看俺是农村来的不开门呀。”
中年妇女说：“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春节放假，老师们去外地旅游，都到南方去了。”
李五明惊呆了，他直拍后脑勺：“哎呀，这下坏了，我咋就糊涂了，没想到这茬呢？这大年初五谁会上班？没破五呀，我咋没有想到这个呢？这可咋办？”
中年妇女关切地问：“你们这是----”
李五明叹口气：“好同志你不知道，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跟我儿子是从河南农村来的，我儿子叫李阿宝，学习不好，年前考了一个倒数第一。”
阿宝插话：“跟倒数第二只差1分。”
李五明拍儿子一巴掌：“大人说话少插嘴。”转向中年妇女：“我带儿子来，是想找专家教授咨询一下，看能不能给俺的儿子治一下学习上的毛病，给开几个管学习好的药方子，让俺儿子的学习成绩升上去，考个第一名。”
中年妇女一脸感动地说：“真想不到目前农村还有这样重视家庭教育的家长，真叫人佩服。这样吧，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那边打电话联系一下，看研究所的老师们有没有人在北京。如果有，看他们有没有人愿意接待你们。”
李五明说：“太谢谢大姐啦。”
中年妇女说：“我才三十岁，叫我白老师好啦。”
中年妇女离开后，李五明交待儿子：“儿子，听见没有，北京的阿姨说话多中听：叫我白老师好啦，普通话讲得真好听。”
阿宝在冷风中缩起脖子，他惊恐地问：“爸，见了专家，不会给我打针吧？我愿意吃药，我怕打针。”
李五明说：“这很难说，要是你的大脑有毛病，保不准还要开刀。”
阿宝吓得哭起来：“不，不，我不开刀，我不开。我要回家，我要见俺妈。”
李五明举起巴掌：“再哭叫我搧死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把你卖掉，卖给要饭的，天天让你吃草根树皮，喝辣椒水，还得干重活，睡觉的房里有大老鼠。”
阿宝被吓得止住哭声，身子却一个劲哆嗦。
二十分钟后，中年妇女从一幢楼房里跑出来，她手拿一张纸片笑着对李五明说：“同志，也算凑巧，家庭教育科学研究所的十几位专家教授，只有刘教授在京。这上靣有刘教授的具体住址。刘教授身体不大好，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上午可以登门拜访。今天下午他要挂针。”
李五明连连点头，想说感谢的话，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激动地从提包里抓出四个咸鸭蛋硬塞进中年妇女手里。
夜里，李五明与儿子在一个旅店的地下室住下，次日天一亮，父子俩就来到街上，李五明手持纸片向路人打听出路线，然后坐地铁、坐公交车，终于找到了刘教授的家。
在门口，李五明看看门牌号，拉儿子离开。
阿宝问：“爸，咱不进去啦？”
李五明拍儿子一掌：“傻蛋，空空两手，两个肩膀抬一个头，见教授？门也没有。走，去买礼物。”
阿宝说：“俺老师说，不许请客送礼。”
李五明纠正：“你老师是说，不要给别人送礼，要给老师送礼。上回我给她送一包牛肉干子，她全收下了。现在这个社会，不送礼屁事也办不成。”
阿宝听了这话陷入沉思。
在一家超市，李五明买了几件礼品，然后拎着大小包裹与五颜六色的纸盒子，敲开了刘教授的家门。
迊接父子俩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妇女，她问：“你们就是从河南来的吧？哎呀，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呀？来，来，放在这屋里，不能让老头子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就不会理你们了，还会赶你们走。你们大老远地来一次不容易，最好不要惹他。”
李五明连连点头，并示意儿子轻点声。
将礼品悄悄放进一间小偏房里，李五明与儿子在妇女的带领下走进正房客厅。
一位靣容消瘦、神态安祥的老人咳嗽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昨天是你们去学校了吧？河南来的？贵姓？”
李五明冲老人鞠躬并自我介绍：“俺姓李，是从河南来的。”
阿宝也鞠躬：“爷爷，我爸姓李，我也姓李。”
李五明扯下儿子：“少插嘴。”对老人说：“我姓李，叫李五明，俺弟兄四个我排老三，是河南李盛庄人。俺村是个大村，有六七千人。”
刘教授说：“请坐，小孩子不要跟你父亲挤一个沙发，来，小孩子坐这边。”
阿宝紧张地看着刘教授，顺从地坐过去。
教授夫人倒上茶水，摆上糖果碟子，又给阿宝拿糖果，阿宝伸出一只手欲接，回头看父亲一眼，见爸爸正瞪他，又将手缩了回去。
教授夫人说：“吃吧孩子，不要怕你爸，在这里要听爷爷奶奶的。”
刘教授说：“五明呀，你带孩子不远千里来到北京，具体要我帮什么忙？我身体不好，只能陪你们一个小时。”
李五明听说只能在一起谈一个小时心里着急，正因为着急，话就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刘教授，你是专家，你是教授，你的时间非常宝贵。俺不怕花钱，俺来北京是为了争口气，是为了俺爹的遗愿。俺这个孩子，你不知道叫人多寒心，他不知道学习，春节前期终考试考了个倒数第一。俺是指望他将来考上大学的呀，可眼下这个成绩肯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刘教授您德高望重，你是大专家，你就给俺指一条路、想个好办法吧。”
刘教授一脸的不理解：“这个这个……你们就是为这个？为这个大年初五来到北京？这个可不是一般的事，不是一半天就能解决的事。这孩子吗，要想学习好，上大学，将来成龙成凤，一般来讲，先要看智商，还要看智育能力，而家长还要有一定的素质。你，从事什么工作？”
李五明说：“教授，你甭管我从事什么工作，我没有工作，我是个农民，现在，我先给您老拜个晚年吧。”
李五明跪地磕头，刘教授连忙拉起，发现李五明已经满眼热泪。
李五明哽噎着说：“教授啊，您可一定要帮帮俺，俺弟兄四个在村里没有退路了，全村几千口人都在等着看俺弟兄们的笑话，俺爹他在九泉之下一直等着俺培养出大学生的消息。俺要是培养不出来一个大学生，俺这一大家子近百口人在村里就会抬不起头来。俺爹因为修家谱……”他流着泪给刘教授讲父亲临终前的交待，讲村里人对自己的讥讽。他声泪俱下：“刘教授啊，快帮帮俺吧，俺有的是钱，俺不怕花钱。你说需要多少钱俺都出，你让俺咋着俺咋着……”李五明又一次跪倒在地且长跪不起。
刘教授被感动得热泪纵横。他连连点头：“好好，快起来，帮，我一定想办法，我答应你，并且尽我的最大能力。钱，我有，我不缺钱，你快起来，咱详细谈一谈。”
李五明刚站起身，没料到阿宝也突然跪了下来，他哭着喊：“教授爷爷，我也求求你，你也答应我，我脑袋瓜没有毛病，我不要开刀，也不要打针，我愿意吃药，苦药汤我能喝一大碗，我不要开刀。”
教授夫人和教授都笑了。
刘教授拉起阿宝说：“好孩子，放心，不打针，更不会开刀。因为爷爷不是医院里的大夫呀。爷爷是个好爷爷，只会亲你，疼爱你，关心你。过来，坐爷爷身边吃糖。”
阿宝相信教授的话，脸上有了笑容。
教授夫人问：“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先吃饭，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最好住在附近。”
刘教授说：“对，安排好住处，咱们再慢慢谈。一天谈两个小时怎么样？头一次来北京吧，有时间可以多看看，让孩子也开阔一下眼界。可以到全国几所著名的大学去参观，比如说北大、清华、人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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