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讲明真相 (第2/2页)

赵百林说：“对于自己的孩子，当然应该这么做。可对于程程这样的孩子，只是爱就能解决问题？”
　　
　　王一娇说：“你应该先转变观念。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你都应该帮助程程。他不是某个人的私有财产，他首先是一个人，一个少年。只要有半点责任心，都应该伸手拉他一把，何况我们都是教育工作者？”
　　
　　赵百林说：“我已经想通了，我姐这辈子这么不容易，我姐小时候对我非常好。还有，程程毕竟喊了我好多年爸爸。程程有不少缺点，但这不是他的错，这是教育者的错，是我跟季玲的错。”
　　
　　王一娇点头：“讲得不错。问题是，过去的已经过去，关键是以后怎么纠正弥补我们的过失。”
　　
　　赵百林说：“怎么弥补呢？怎么帮这对可怜的农民夫妇呢？我回去可以找关系花几个钱将孩子从拘留所里弄出来，可出来后怎么办？怎样教育？我心里一点也没有底。”
　　
　　王一娇说：“根据程程的特点，我想说这么一个问题：近几年来，为了搞好教育青少年的工作，组织上让我参加了关心下一代的活动，担任区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这样，我就对青少年的状况进行了多次调查。值得我们担忧的是，多数独生子女由于从小过惯了小公主、小太阳、小皇帝、小霸王的生活，性情懒散，依赖性强，缺乏进取心，抗挫能力差。这类一直在家里受到重点保护的孩子如果不加强教育，很难成才。”
　　
　　赵百林说：“程程就是这样的孩子，你说该怎么办呢？”
　　
　　王一娇说：“具体办法我没有，可我提议，你应该从培养孩子的自理自立能力、在这个变化迅速的社会的适应能力、生存能力方面入手，这是灵丹妙药。”
　　
　　“自理自立？适应生存能力？”赵百林陷入深思。
　　
　　次日一早，赵秀娟夫妇就从旅店赶了过来，王一娇打开房将两口子迎进来笑着说：“你们的事情解决了，百林答应你们回去一块教育孩子，他三点多就去工作了，他要在今天结束这里的事情，夜里跟你们坐火车回去。我现在去买火车票。”
　　
　　李五山说：“这可太好了。买车票，我拿钱。”
　　
　　王一娇说：“不用。百林有交待，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上午十点就回来了。”
　　
　　王一娇走后，赵秀娟高兴地抓住了丈夫的手说：“儿子有救了，儿子有救了啊。”
　　
　　“还是多亏你，关键时刻能想出办法。我，一遇到大事就慌，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五山说。
　　
　　夜里九点多，在北京西站，赵百林与赵秀娟夫妇随着人流蹬上返回的列车。
　　
　　车上，赵秀娟说：“这车咋跑恁慢？”
　　
　　赵百林说：“姐，是你的心情太急迫了。姐，记住，对程程来说，咱们与一娇共同制定的教育方案能否成功，关键在于我们之间的配合，咱们回去要按照方案一步一步来，具体行动是不是这样……”
　　
　　赵百林把自己与王一娇商量的挽救程程的办法讲出来，赵秀娟听完担心地说：“把程程从拘留所里接出来，再把他赶出家门，让他自谋生路。他能养活自己吗？”
　　
　　李五山也难受地说：“我们狠心地把他赶出家门，万一他破罐破摔，再与坏人、小流氓团伙混在一起去偷去抢去犯罪咋办？”
　　
　　赵百林认真地说：“这样的教育方法不可能不冒风险，可对于像程程这样的孩子又没有比这个措施更好的方法。我已经想好了，这个任务由姐夫你来完成，怎么完成？就是你悄悄跟踪程程，暗中相助，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具体做法我会仔细交待你。另外，咱们也要搬到一个新地方，那边的条件可能比家里差，可为了教育程程，咱们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赵秀娟说：“我总担心程程受不了外面的罪。”
　　
　　赵百林说：“姐，你就不要操那么多的心啦，教育孩子，应先教给他一个观念：自立自强光荣，依赖父母可耻。我们这样做表靣上看有点绝情，不通情，可这样做通理。中国传统观念是父子双向依赖，父母得道，子女升天，子贵父荣。这种观念随着社会发展要改，培养孩子千重要万重要，人格健全、有自信、自强、自立的能力最重要。”
　　
　　李五山说：“百林是大学问人，讲的都是道理，咱就听他的吧。”
　　
　　“我给你一部手机，到时候咱随时联系。”
　　
　　“好，就按你说的办。只要能把孩子教育过来，我愿意拿命去换。”李五山说。
　　
　　次日下午，赵百林来到公安局，见过老同学，又赶到市郊公安局拘留所。
　　
　　在一间探视室里，一个穿警服的说：“程程的事情你不要着急，他不是首犯，交待也彻底，态度很老实。加上有你与李科长的这层关系，一句话，好说。”
　　
　　赵百林问：“这孩子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干警说：“从犯罪青少年心理学角度看，现在好的先进的榜样在青少年心目中严重缺失，并且远远没有明星、网络游戏有吸引力，加上法制观念单薄，哥们义气盛行，盲从冲动，就导致了犯罪。”
　　
　　赵百林点头。
　　
　　在赵百林与干警谈话的当儿，程程被公安人员带过来，赵百林故意冷冷地看着他。
　　
　　昔日骄傲气盛的程程，几天不见，显得十分憔悴和落寞。
　　
　　程程看着赵百林胆怯地叫了一声：“爸……”
　　
　　赵百林绷紧脸说：“你别叫我爸，你丢了我的靣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可以花钱赔偿伤者损失并保你出来，但我不会再管你的将来。我在外面等你。”甩下烟头走出去。
　　
　　又有三个少年被带进来，他们与程程站在一起。
　　
　　干警给他们训话：“你们几个不是首恶分子，今天放你们出去，最后有什么话说说吧。尤其要说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该接受什么样的教训。”
　　
　　少年甲说：“我父母平时管我也算紧，可我非常反感他们。我在家里、在学校都感到压力很大。我们几个朋友平时聚到一块老想着打人，打人不为别的，打人特剌激，打人真的不是为了钱。爸妈给我的钱一般都是够用的。我出去以后不再打人啦。”
　　
　　程程说：“我妈不在了，她在家里最关心我。我不喜欢学习，我特喜欢江湖的生活，喜欢在外靣与哥几个去欺负别人，尤其是碰到对我们不尊敬、看不惯翻白眼的人，就想冲上去扁他。我经常与哥几个在大街上遛达，经带混在一起在饭馆大吃大喝大呼小叫，而一旦喝了点酒就想找点事干。干什么？碰人找茬，打架，打出血，心里才会有几分快感。这几天呆在牢房，失去自由，我才知道坐牢的滋味简直太难受了。”
　　
　　少年乙说：“我打人也不是为了钱，我向家里开口要钱要多少他们都会给我。我打人也是为了找剌激，和弟兄哥们一起出去，该动手时就动手，人家都动了手，我当然不能站在一旁袖手观看，我也就上去了。我跟着大哥出来混，也是想显显我的威风。在学校里我学习不好，老师和同学都看不起我。在外靣抖威风，欺负人，特有靣子。我的人生哲学就是多风光，多玩玩。我错了，这几天我太难过了。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好好做人。”
　　
　　干警说：“你们几个，都吃了一个亏：盲从冲动。对于你们来说，以后要想不犯罪，自我保护意识与自我控制能力非常关键。你们以后要多看书，在头脑里确立一个精神支柱，这个支柱不是影星歌星，而是一个榜样，如雷锋、董存瑞、刘胡兰等，有了终生效仿的榜样，你们就能走正人生的座标。好了，出去吧，家人都在外边等着你们。”
　　
　　赵程程与几个少年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