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送子之后 (第2/2页)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五福与妻子就起床了。王文香边给丈天收拾行装边说：“五福，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贵宝说丢就丢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五山哭几声找两天，就不再着急了。秀娟几天不在家，回来后，我从她脸上也看不到难过，昨天怕地荒了还下地锄草，今天下午收晒被子时还有说有笑，院子里屋子里的地面也打扫得一干二净……你说说看，孩子丢了多大的事，她还有心思下田干活回来忙家务？我总觉得秀娟不是真着急。”
李五福叹口气说：“我心里也挺纳闷，可又不好意思问。不过这事总会有结果的。你收拾好没有？快点，该出门了。”
老伴王文香把路上要用的东西装进一个挎包，李五福背上，走出院门。
他来到李五山的院门前，抬手拍门：“五山，该走啦，五点半的车，现在快五点了。”
老四院里亮起灯，院门响动，李五山走出来。他苦着脸说：“大哥，我看还是不去吧，路太远，贵宝命该这样，就不要管他啦。”
李五福神色严肃：“不中，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把孩子找回来，快走吧。”
李五山无奈地说：“那好吧。”
他返回院内，与秀娟耳语一阵子，随五福出了院门。
二人走出村，天色很暗。
二人走上公路，坐上出租车，来到火车站。
售票大厅内人并不多，李五福欲掏钱买票，李五山拉大哥来到大厅一角，四下看看无人，低着头说：“大哥，票别买了，事到如今，我就给你说实话吧，贵宝不是人贩子拐走的，是我跟秀娟自愿送出去的。这事我只能给你一个人说。”
李五福问：“为啥把孩子送出去?”
李五山说：“还不是为了实现咱爹要家里出大学生的遗愿？咱几家都在为全宝阿宝贵宝三个孩子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发愁，可光会发愁管什么用？咱哥几个加上娘们文化水平低，就是打死咱们，也难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所以，我和秀娟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李五山激动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擦把汗水说：“哥，这叫借盆养花，你回去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五福沉思一阵子叹口气说：“中，我看可以。这办法是个好办法，还是小弟你想得周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全宝阿宝考不上大学，贵宝这个最小的孙子考上了，不也一样实现了爹的遗愿了吗？多一手总比少一手强。行，好，哥心里高兴，走，咱找个地方喝两杯！
弟兄俩高高兴兴出售票厅进了一家小饭馆。
自从赵秀娟将儿子贵宝丢在千里之外的本家哥赵百林家里回到老家之后，心里的思念一天比一天厉害。半个月后，竟然到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
一天深夜，李五山正在熟睡，突然被一阵哭声惊醒。拉亮电灯，发现妻子一脸泪水。他心里一惊，忙问：“秀娟，你怎么啦？”
赵秀娟抽泣着说：“也不知道贵宝现在怎么样了，我总是梦见贵宝，我想他想得一点也受不了，我想马上见到他。我要是见不到他，我会变成疯子。五山，我想去看看儿子。”
李五山叹口气说：“我也想儿子呀，可咱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吗？忍吧，把思念忍在心里吧。”
赵秀娟两眼闪出泪光，说：“五山，我真的是忍不住才说出来的呀，我看如果这几天见不到儿子，我会想死的，会离开人世……”
李五山沉思一会儿眼睛一亮，说：“对了，我想出一个好主意，你不是说你弟弟两口子都上班吗？他们一定会找保姆带孩子，你就去上门当保姆，要是担心贵宝认出你。你还可以化下妆，变得年老一点。怎么样？这样做，不也一样可以天天看到孩子吗？”
赵秀娟听了丈夫的话立刻由泣转笑，说：“这个主意可是太好了，我这几天就过去。我化下妆，不会让贵宝认出来。贵宝小，他啥也不懂。小孩子记恩养不记爹娘，这几天，我弟两口子肯定天天让贵宝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他才几个月大，早就有奶便是娘，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五山拍下大腿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就去取钱准备路费。”
赵秀娟感激地投入丈夫怀里，轻声说：“你真好。”
李五山趁势拉灭电灯，说：“既然承认我好，就好好让我亲你一回吧，我的劲上来了。”
夫妻二人滾到了一起……
两天后的一个黎明，赵秀娟与李五山悄悄走出家门。
李五山将妻子送到村口的公路上，四下看看没有人影，抱住赵秀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赵秀娟假装生气地说：“你呀，真馋，折腾我一夜还不够呀？”
李五山嘻嘻笑着说：“咱俩自结婚这么几年，还从来没有分开过。你这一走，我会天天想你。”
赵秀娟低声说：“我也会想你呀，可为了孩子，为了咱爹的遗愿，咱们就是一辈子不见靣也值得呀。你放心，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有时间我也会去看你。”
“你可不要发神经，一来一去几百块，你是大款呀？”
“保不准儿子贵宝将来考上大学，当个省长啥的，我不就真成大款了？”
“你快回去吧，那边有人过来了。记住，有人问起我，就说外出打工了，在广东，别的，可不要乱说。”
两人正说话，一辆公交车驰来，赵秀娟上车。
李五山望着公交车远去，泪水涌出来。